被他的婚戒磕着 作者：飞沙走笔

有姿猫下身，把头探进书桌底下，一丝不苟地擦地板。指尖被一件硬物磕着，摊开擦布，是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镶一刀工粗糙的龙头，戴在手上刚好遮住一截手指，算是一款比较硕大的手指玩具。

　　有姿看到这枚戒指，想到昨晚的事，心里便来了气，拿在手上看了看，正要把它收好，又气愤不过，一甩手就把它扔进旮旯里，手法与天帅如出一辙。

　　长得三分像黎明、五分像梁朝伟，两分天下无双——头上长四个旋的天帅，每个周末只有一天休息，星期六早上还得雷打不动地起身上班，撇下有姿一个人抱着枕头睡懒觉。

　　日上三竿的时候，有姿便起床喝上一瓶牛奶，嚼几片饼干，削一个苹果，就打发了早餐。打开CD，听丁薇的歌，开始例行公事般地大扫除。

　　女子无才便是德。天帅仗着头顶三个旋、前额一个旋的倔劲武断地认定：屋是有姿扫，饭是有姿烧，衣是有姿洗，碗是有姿刷，鞋油是有姿上……有姿叫苦不迭：你总该有点什么温情的表示吧？天帅无温情可表，只好去超市里拎了米袋、提了油罐回来，末了还学电视广告，专挑立白洗洁精，把有姿的手放在掌心里抚摩，说有姿的手要紧。

　　有姿自小在外婆家侍弄过几年庄稼，如今更是像黄脸婆般日日操持家务，十指虽然并不纤细，却十分修长。中学时音乐老师常常用赞赏的眼光看有姿的手，说可以去弹钢琴。办公室Eva说，Susan啊，真是可惜了你这双弹钢琴的手。她扬起自己粗短、肥胖、却保养得细皮嫩肉的十指，不无夸耀地说，我男朋友从不让我做家务，连我的内衣都是他洗的。有姿听了心里不平衡，看着桌上海棠盛开，哀叹命里不遇惜花人。

　　有姿身高160，天帅183，站在她身旁俨然一护花使者。恋爱初始，有姿曾为此心中暗喜。相处一年有余，始知护花虽壮美，毕竟粗糙，流于表面，终不及细水长流的惜花，始终甜蜜。

　　话虽如此，有姿从前又嫌弃江南才子贾木温柔体贴关怀细腻太女人气，反而选了山东粗犷豪气的天帅，这个男人，一声令下便可让任性娇蛮的骆有姿心惊胆战服服帖帖，也算一物降一物。

　　被他降住了心，只好低下头来给他擦地板，洗衣服。从前不曾为父亲做过的事，如今倒为天帅埋头苦干一年零三个月了。在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前提下，有姿看到长远的未来，也如这般辛勤忙碌，像母亲一样。

　　有姿把戒指扔到书桌底下，叮叮当当地在黑暗里旋转，不一会就安静下来。有姿也是个性情中人，尽管对天帅俯首称臣，也是因为陶醉于爱情的缘故，甘心做个小女人。在一定程度上，她还是保留了狂放不羁的性子，在网络BBS上激扬文字，挥斥方遒，被人称做“疯荷”、“侠女”。平日里也不忘跟天帅小顶小撞，小日子过得时而和风细雨，时而电闪雷鸣，但决不平淡无奇。

　　那龙头戒指是有姿与天帅逛夜市时在路边摊花五块钱套回来的，做工虽然不精细，却很特别，天帅正好属龙，两人拿在手上都十分欢喜，经常轮换了戴。

　　昨晚吃过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NBA球赛。火箭队的姚明很卖力，但他们要想赢热队也不易，许是太累了，有姿看得呵欠连连，慢慢地转移了注意力，身子一歪，枕在天帅的腿上，很是舒服。天帅伸手来抚她的秀发，有姿看见他小指上戴的龙头戒指，嘻嘻一笑，摘了下来，说你给我戴上。

　　天帅正聚精会神地看球赛，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有姿的手指，便把戒指往她小拇指里套。有姿嚷着太小了，不合适。天帅就抓住她的大拇指，要往里套，有姿又喊大拇指太大了，执意伸出无名指，那是最适合的手指，平时有姿就把它戴在无名指上，有时也戴中指，只是稍微有点紧。现在有姿把无名指往圈里送，天帅却警觉般地抽回戒指，要往她食指里送，有姿不喜欢，嘴里嘟哝着不要，抽回手，只把中指送出去，心想这个总行了吧？谁知天帅不耐烦了，一甩手把戒指扔出去，骨碌碌钻进了书桌底，说了一句不戴就算，眼睛一转又投入球赛，把有姿晾在那里干生气。

　　有姿一声不吭地进浴室洗澡。想着刚才的事，悲从中来。不明白天帅为什么不给她戴上无名指。相恋三年，共同呼吸一年零三个月，难道他心里竟然没有自己，将来要把戒指戴在另一个女子的手上？虽然二人并无婚约，也从未谈婚论嫁，只是心知肚明，喜欢了就在一起。只是这么简单，可是，有姿仍然心里隐隐作痛，他非但不给自己一个真实的未来，连非正式地做个样子都不肯，可想而知自己在他心目中究竟什么分量了。想着想着竟泪如泉涌。

　　有姿在床上侧过身去，假装睡着。天帅上来扳正她的身子，轻轻吻她的唇，然后一点一点往下移。有姿用力把他推开，口中喊着：“走开！”怒目一瞪。

　　天帅再做努力亦徒劳无功，只好怏怏地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剥了皮的柚子，坐在床沿上一瓣一瓣掰开了吃。那可是有姿最爱吃的水果，饭后她特地剥了皮，先冻着，留了第二天吃。天帅平时很少吃，此时却不声不响一瓣接着一瓣吃，眼看就要吃完大半个了，有姿忍不住爬起来问：“你干嘛？”

　　“我吃有姿啊。”天帅嬉皮笑脸地看着有姿，分明是故意把柚子的音发成有姿。有姿被他逗乐了，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扑上去用力咬他的肩说我让你吃。

　　还是被天帅降伏，女人，最终过不了那温暖一击。

　　想到这里，有姿又把头探进书桌底，找出那枚龙头戒指，自娱自乐地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心里就很高兴。

　　转念又一想，如果让他知道了，我可怜巴巴地猫着身子把他丢的戒指找出来戴，他不定心里有多得意，该嘲笑我自作多情白痴再世。这么一推敲，有姿又觉得不该戴这戒指，于是又把它扔进旮旯里。

　　总有一天你会收拾房子，你会看到这枚戒指，到时就请你好好回忆，你是如何不肯给骆有姿戴上戒指，如何当着她的面把它扔了。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到时你拿着这枚戒指好好回忆吧！

　　有姿恨恨地想。



　　Eva说，Susan，你们上司快要结婚了吧？Vicky打听到了，她十月份请酒，你看她手上那枚钻戒，那么大的钻石，也是一克拉以上吧，少说也要十几万。

　　是吗？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有姿心里嘀咕着，也不奇怪，每天午饭，女同事们凑在一起，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对方的男友或先生、房子、车子，当然，还有戒指。

　　有姿虽然在一家全球首屈一指的金融集团的子公司工作，但也只是个小小助理，生活简单，清苦，天帅在一家贸易公司坐班，收入一般。两人租个房子，设备齐全，也只能说过得去，有姿知足了，一向不太关注那些有关财富的讨论，连自己的女上司戴了个硕大的钻戒，也要其他部门的同事告诉。

　　“Susan，过来一下。”女上司Jasmine在电话里叫有姿。

　　她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总公司刚发过来的Operation System,我已经CC给你了，你赶快Review，有什么问题马上Confer我。”

　　有姿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果然看到她无名指上一枚戒指，小小的银环上镶了一颗钻石，有姿分不清它到底算不算大，也不知道1克拉是什么概念，值一万还是十几万，看上去的确是比一般人戴的戒指光芒多一些。总之，有戒指戴的女人都是幸福的，有姿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一声轻叹，自己，竟是连一枚地摊上花五块钱套来的戒指，也没有了。



　　兄弟公司推出一款新险种，集团员工购买都有优惠，还可以惠及家属，包括男朋友。外籍公司对受益人、被保险人的限定比较宽松。其实在公司既有的福利里，员工的配偶与子女同样可以享有一半的福利，只是，男朋友就没有了。自己与天帅毕竟没有结成夫妻，所以，有姿决定通过这份很合算的保险，给天帅增加保障。

　　投保人自己是有姿了。她痛快地在被保险人一栏填上天帅的名字，天帅坐在一旁，喜滋滋的样子。待到填写受益人时，有姿把笔放下，说把你父母的名字写上吧，或者，你想给谁就给谁。

　　天帅的笑容就停住了，他拿着笔踌躇一阵，犹豫再三，只说了一句：过几天再说吧。

　　于是投保书就搁在书桌上，一连数天，无人问津。

　　有姿心里暗自思忖：他自然是不愿意让我做受益人了，觉得不好意思就不写。其实你大可写父母为受益人啊，我压根就没想过要争这个，莫非你连父母的名字都不愿透露，待我这般生分？

　　有姿悄悄地收起投保书，从此绝口不提。



　　有姿与Jasmine出差广州，入住中国大酒店。女上司一放下行李便拉了有姿逛酒店内的名店城，浏览各种世界顶级名牌产品。从贝尔尼尼和RAFFAELE CARUSO到菲尔特鞋店，从香水到护肤品、口红、眼霜，再到古玩，Jasmine好兴致，一一看过，最后在珠宝首饰店前停下，流连那些价格不菲的首饰，口中连连称赞，有姿留意到她无名指上空着，便随口问道：“Jasmine今天没有戴戒指吗？”

　　“我朋友怕出门不安全，叫摘下了。”

　　“一定很昂贵吧？”

　　“所以啊，出门不敢戴。‘

　　“应该的，贵重的东西，要好好保存。”有姿嘴上应和，心里却在想，如果有个男人向我求婚，不需要多么昂贵的戒指，哪怕只是个小小的银环，我愿意天天戴着它，也不怕被人抢了去。

　　想归想，可有姿自从认识天帅，眼里再容不下别的男子，又哪里去寻得机会等别人向自己求婚？公司不少男同事，还有那些经常从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美国过来交流、指导和督察工作的男上司，无一不是西装革履，洁净衬衣，谈吐非凡，一到三国的语言在舌尖上自由跳舞，从头发到镫亮的皮鞋，从腕上名贵的手表到袖口英文名大写字母，无时不在彰显一个精品男人的气度。有姿对他们恭敬有加，从容交谈，不生二心。

　　天帅从不穿西装，有姿给他买的两条领带也也被打入冷宫，遗忘在衣橱一角。格子衬衣和T恤，牛仔和跑鞋，是他永远的选择。冬天时一袭黑色大风衣，走在风里，让有姿觉得温暖。

　　想到戒指的时候也会觉得寒彻肌骨，即便夏日炎炎。



　　一年一度的员工之旅又来临了。

　　2004年，员工投票，选了奇秀匡庐之旅。6月28日下午一拔人便从深圳火车站出发，开始五天的行程。

　　有姿放下行李，躺在中铺，同事们嚷着叫她下来打牌，她说身体不适便推辞了。打了个电话给天帅，告诉他自己启程了。

　　“哦，知道了，玩得开心点。”天帅在电话里的声音淡淡的，漠不关心的样子，好象有姿三天给他做菜没放盐似的。

　　有姿本想多说几句，叮嘱他晚饭后一定要洗碗，免得引来蟑螂；又想说早上起床了记得把电蚊香关了，还有就是想撒会儿娇，不想被他冷冷挂断，只好瞪着手机，有气没处发。

　　发个短信过去，也不等他回复，便捧起莎士比亚，看埃及女王和安东尼的爱情故事。

　　庐山上果然清爽，甚至寒意微露，得披一件薄外套。第一天上含鄱口，乌龙潭、黄龙潭，相安无事，扎扎实实把脚走累了。

　　第二天游完花径，走锦绣谷时天下起了大雨，在狭窄蜿蜒的山道上，满是行人，全部打伞披雨衣，个个狼狈。导游拿着大喇叭喊得声嘶力竭，场面十分混乱，举步为艰。生性爱自由的有姿，领了几个同事，悄然潜行，马不停蹄，偶得片刻宁静，看雨中锦绣画卷，万般陶醉。

　　只是身上的衣服很快湿完了。有同事嫌披雨衣照相不好看，夺了有姿的伞，就立在雨中等着被人拍。有姿举起相机，站在雨中给他们拍照，很快全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

　　从仙人洞出来，雨更大了，一大堆人在路边等车，全部瑟瑟发抖。车一来就一拥而上，导游们开始吵架，上了车的也有被轰下来，场面壮观。有姿和同事们在雨中肩并肩相拥着唱歌，终于有车可上，像难民般地被车分批运走。

　　回到酒店先洗个热水澡，有姿拨天帅手机，想好好地哭诉一下在庐山的悲惨遭遇，却无人接听，只得怏怏地跟了同房的Vicky去吃饭。

　　下午游美庐。橱窗内积满灰尘，厚厚的一沓精装英文书籍让有姿看得咋舌。伊人已去，书锁柜中，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真叫人大失所望。有姿觉得要是翻印几十册供游人翻阅或买走就好了，读读“第一夫人”曾经流连的文字也好。

　　还有就是蒋氏夫妇的结婚照了。历史教材上曾经出现过，只是不及眼前真切。眼前真切，也是残旧得写满历史的影子。好在两人的笑容皆清晰可见。结婚可能有很多种意义，比如眼前人，但对有姿来说，一层意义足够了：那就是相守。镜框里的两个人分明也有幸福，心想事成的笑容是真实的。有姿陶醉在相片里，突然感觉有一道光明朝眼睛射来，是宋美龄无名指上的钻戒，那是一道真实的银光，无比绚灿，天地间仿佛一片空白，只剩下那道光束，有姿心里一惊，眨眨眼再看，光芒已逝，图片恢复先前陈旧的模样，并无光彩。看看其他人，个个神色镇定，仿佛只有她看见刹那光芒。

　　晚上一行人在酒店唱卡拉OK，几曲过后，强劲的音乐响起，五颜六色的灯如怪兽摇晃，有姿觉得头痛，趁群魔乱舞之际拉了Vicky出来。

　　两人在天街云市般的牯岭小店间转悠一阵，为旅游区贡献钱财一二，拎了些小商品便回酒店。

　　一天十块钱就可以任意打电话，有姿和Vicky沐浴后最大的事就是褒电话粥。有姿先来，拨了天帅的手机，已关机，再拨座机，无人接听，只好给弟弟打电话，顺带跟家人聊了几句。

　　到Vicky了。她乐翻天，一抓起电话就不放手。有姿帮她看表，一个多小时了。她与男友是在英国留学认识的，两年恋爱下来，男友就把戒指戴到她手上了。如今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深圳，北京那位正在办调动，等人一到深圳，有姿就有喜酒喝。

　　说着说着Vicky改用法语了。有姿知道他们说到甜蜜处，故意让自己听不懂。能有什么，不就是想你了，吻你脖子之类的话吗？有姿干脆侧过身去，听不见。

　　过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有姿说你打了两个小时了。

　　Vicky说有那么久吗？真是不好意思我都忘了，该你了。

　　有姿又拨天帅的号码，还是无人接听，心中气极，心想天帅一准是趁她不在，到外面鬼混去了，连手机也不敢开。

　　怕Vicky笑话，只得胡乱拨了一个朋友的号码，聊上不到五分钟，又把话筒交给Vicky，她连声道谢。

　　下山的时候，车上人说做游戏，导游说请每个人随口说一个成语，大家照办后，导游又说请你们在自己的成语前面加上“我的新婚之夜……”。

　　于是乎，有人说我的新婚之夜金碧辉煌。

　　有人说我的新婚之夜一针见血，全车哗然。

　　Jasmine说，我的新婚之夜矢志不移。

　　有姿的新婚之夜是相濡与沫。一车28人，只有她与Jasmine用到与情感有关的成语，到底是一个部门的人，心有灵犀。

　　终究还是不一样啊。Jasmine举家移民澳大利亚，她却为一份爱情，舍弃优厚的工作，飘洋过海来到深圳，好在修成正果，无名指上钻戒熠熠生辉。

　　有姿呢，在苏州的时候茶饭不思，觉睡不稳，一意孤行，跑到深圳，天帅是见着了，甜蜜无比，却一点也不踏实。

　　相濡与沫从何说起呢？

　　一到深圳的小家有姿就怒气冲冲地质问天帅为什么不接电话。

　　天帅坐在沙发上嘿嘿一笑，说谁要你独自偷欢，电话一响我就知道是你，立马把线给拔了。

　　竟是这样的理由？有姿对他的回答大感诧异，一次集体活动而已，上次五一的时候他还不一样把她抛在家里，跟了同事去游玩。凭什么这会子他要吃醋了？

　　搞不懂他。



　　Eva那体贴入微的男友被外派到非洲一年，她表情悲苦地找了一处新房子，装修好，设备齐全，二房一厅，说想找个人合住，最好是爱做家务肯多打扫卫生的人，租金可优惠。有姿听了，心下一动。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有姿便紧锣密鼓地回家收拾行李。从衣服到布娃娃、到书籍、CD，再细到牙刷、化妆品、拖鞋，都一一打包。

　　翻得一屋子凌乱，有姿打算做最后一次清洁工。打扫书桌底时，又发现那枚龙头戒指，拿在手上看看，还是把它放回原位，就是想让天帅有一天发现它，让他回忆，他是如何不肯给她戴戒指，又当着她的面丢掉戒指，再让他想想，骆有姿还是离开他了。

　　哼，我稀罕你的戒指吗？我就要走了。从前我试图出走两次，有一次还交了租押金，却没走成，只退回一小半租金，白白浪费一大笔钱。但一回不同了，这一回我是真走定了，再也不回来了。

　　有姿想完，伸手开门往外搬东西。这时电话响了，是天帅。

　　“在哪呢？今晚我们在外面吃饭，我订了紫云轩的7号席，在那边等你，快点来。”

　　“哦。”有姿答应着，挂了电话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到底是习惯了对天帅俯首称臣，连说一声不的勇气都没有。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天帅怎么想起在外面吃饭？莫非他知道我要走？一副神秘的样子。管他呢，我反正是要走了，吃顿饭又如何，当作是给我饯行，好聚好散嘛。

　　有姿打定主意去会天帅。

　　到紫云轩时看见他果然坐在里面，满脸笑意，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有姿咧咧嘴，也摆出一副笑脸，却不自然。

　　炸龙虾，清蒸鲈鱼，东坡肘子，法兰西红酒，都是有姿的最爱。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天帅问。

　　“不知道。”学着冷腔冷调。

“今天是七夕。”他居然知道这些古老的玩意儿。

　　七夕是中国的情人节啊。有姿问：“为这个请我？”

　　“还有一样，”天帅的眼睛放出奇怪的光，“等你吃饱了再说。”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吃下肚子需要的食物。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有姿喝了最后一口红酒，放下杯子。

　　“好。”天帅从来都这般爽快。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匣子，打开来看，一枚亮晶晶的银环戒指，上面镶了两朵头挨着头的玫瑰。

　　一道奇异的光射来，有姿“哎呀”一声，用手挡着双眼，心里“咯噔”一声被磕了一下。

　　“下面就请骆有姿小姐，嫁给应天帅吧！”

　　天帅取出戒指，伸手过来抓有姿的无名指。

　　有姿愣在那里，任由他把手牵了去。戒指就要穿进无名指了，就像平日他一次次进入她的身体，让她周身澎湃。两朵小玫瑰灿烂地直磕她心房。她突然抽回手，说：“我还没答应呢！”

　　天帅拿着戒指僵在那里，很快又浮出笑脸，从身后拿出一枝红玫瑰，起身，单膝及地，跪在有姿跟前。

　　“那么，请你答应，嫁给我吧！”献上红玫瑰。

　　轩内的食客鼓掌了，调酒师也放下手中的活，加入喝彩的行列。

　　天帅说：“我一辈子，只想给一个人，戴一次戒指的。”

　　有姿看到心底开了花，幸福一层一层地涌来，漫过全身，如电光火石般绚灿，又如杜鹃啼血般赤诚，天帅 把戒指轻轻地送进她的无名指。

　　倾情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