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为生命的某些命题所困扰。关于人生终极,关于真情的困惑。心灵的空间里满是楼宇隔绝起来的如壁的冷漠,使我因为这个年龄而丰盈起来的心像一株水仙在沙漠里渐渐枯萎。
一个午后,校园里播放着一首不知名的美国歌曲,我和几个同学站在一栋楼房的角落里聊天。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为革命老区失学的孩子们募捐的纸箱。为了引起路人的注意,我们把一组放大的黑白照片贴在一块长副的红布上。相片上的那些孩子坐在用木棍撑着墙壁的教室里,哀哀的目光在秋风中抖瑟着。
我没有在意这个拾垃圾的老头的到来。学校西面食堂前的路旁放着几只超附和的垃圾箱,我们每次拎着饭盒掩鼻而过时,总看到这个老头正专著地用铲子或手翻腾着什么。久而久之,我们便带着很强的不屑,眼熟了这个蓄着半撮白胡子的可怜的老头。
他正佝偻着身子很吃力地背着脏兮兮的尼龙袋从我们面前走过,忽然他停了下来,在那副红布前站定,眯着眼很仔细地瞧着照片,很久才移向另一张。一旁的伟拽拽我:“小心点,别不留神让他把捐赠的几件衣服当垃圾收跑了!”
我笑笑,低头清理那点少的让人脸红的捐款。突然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我抬起头,老头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我的面前,一只枯黑得像老松树皮的手抖抖地递过来一元钱。
我惊讶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回过神时,他已把钱放到了桌上,摆摆手,像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使命似的微昂着头离开了……
我仍呆呆地站着,望着他远去的佝偻着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敬意从心地缓缓流过。这个曾在我眼中渺小而卑微的生命,以他朴实的力量深深震撼了我。
在真情有些消瘦的年代里,这为或许因为贫穷‘而被人们淡忘了的老人,却用生命力那条流淌着朴实的爱的血脉,尽了许多人冷漠地认为是义务的一点责任。
心中种种命题忽然有了答案——在我们只用华丽的文字呼喊爱渐迷失的时候,又有多少真正宝贵的东西被自己不屑地丢掉。老人弓腰拾到的,仅仅是我们丢弃的垃圾吗?[ 此贴被撒·『雅图』在2005-07-07 11:12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