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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
幻剑·煌熇
杀人游戏MVP勋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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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名湖杀人案》(以前沙滩经典杀局之剧情小说 by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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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工作很忙,一件接一件的案子,开庭、听审、宣判,虽然法官不需要害怕结果是否对自己不利,心理压力还是非常大。

最近的五件案子有四件错判,院长对我说:“黑衣,你还是休息一阵吧。”其实潜台词就是要我停职反省。

反省就反省吧,我的心里的确很难过,为所有无辜枉死的人。

早上起床后发觉自己今天不用去法院,不用看案卷、不用开庭、不用与原告被告律师周旋,生活一下空出一大块,不知道该怎么打发。穷极无聊的时候收到远方一个朋友yucca的来信,邀请我去她在未名湖的别墅住几天。

打好行装,坐上通往未名湖的火车,我相信,在那个幽静的别墅里,我疲惫的身体和心灵都能得到休息。

未名湖是个没有名称的小湖,离最近的C市有一百多公里,平常鲜有人迹,只有象yucca这种极向往安静的人才会在湖边买地,建别墅。

出了C市火车站就看见吉普车旁yucca真诚的笑脸。

“yucca!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黑衣,你瘦了,心情不好吗?”

“工作上的事,别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的近况吧,你都快成隐士了,真难得有你的消息。”

“所以我才发起这个聚会啊。”

“聚会?这次的客人不止我一个人?”

“哈哈,哪能只有一个啊,加上你,一共有十六位客人呢。”

天,这家伙!我先晕一个

yucca的吉普外表虽破,性能却很好,在这种狭窄的盘山公路上,估计也只有吉普车能运行自如。不是不相信yucca的开车技术,望着路侧的万丈悬崖还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窗外裸露的山岩呈铁灰,看上去极其坚硬,想起一首诗:“我仰望群山的苍老,它们不说一句话。”这些山,如此地沉默而庄严。山上有很多树,一片深深浅浅的苍翠,偶尔露出一抹鲜色,可能是枫树之类吧,在这秋天的冷色调里,不觉(禾农)艳,反增凄美。

yucca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两年:辞了职,盖了别墅,打算开始全新的生活。

“你知道吗?”yucca笑:“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我,我的余生将在未名湖边度过。”

“胡扯!你不想我们这帮老朋友吗?”

“想啊,所以才开了这个聚会,我的朋友不是很多,就在这一次全部告别吧。”

看着yucca微笑的脸,我的心不知为什么猛地一缩,也许是深秋的缘故,做法官做到麻木的我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拐过一个山口,眼前豁然开朗,前方不远的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冰蓝色的湖泊,象一只清澈的眼睛,天真地凝望。

湖的四周有一些小山,仿佛是为了保护她似的——在这里我对湖泊使用了女性的“她”,是因为这个湖太有阴性气质了——围成一个小圈,山中弥漫着淡淡的雾蔼。

“我喜欢这里”我对yucca说。

“我也是。”

汽车开始向下行驶,我们现在的位置比较高,都可以俯瞰未名湖的全景。

二十分钟后,汽车在一幢三层的木质结构的楼前停下,这应该就是yucca的别墅了。


“yucca,接到新朋友了吗?”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从花坛边直起腰。

“是的,这是我的朋友黑衣。”

“不用介绍,我们认识。”我笑着说,这个人是另一区的法官,因为判案认真谨慎,外号叫“天生胆小”。

“原来黑衣也是yucca的朋友,世界真是太小了。”胆小也笑了。

“我来自我介绍!”旁边的树后蹦出一个人,一脸灿烂的笑:“我叫summer!”

“summer是我和yucca在银河认识的朋友。”胆小说。

银河是一个很有名的酒吧,久闻其名,只是一直没去过,也许去了会看见很多熟人呢。


一路谈笑,走进客厅,虽然只是深秋,已经颇有寒意,壁炉里升着火,一个年青的小伙子正将一块劈柴扔进壁炉。

“你好,你就是yucca常常念叨的黑衣吧,我是岚·文德·1世·陈。”

“什么?”我一下没听清他的名字。

“别听他胡说。”yucca嗔怪的口气里有着明显的宠爱,“他叫陈岚,常常喜欢说自己是某个族的最后传人。”

“不是某个族,是卡伽族!我可是卡伽族族长的后人哟。”他向我眨眨眼,活象个顽皮的孩子,让人不吃准是该相信他严肃的语气还是该相信他顽童的外表。

“如果你是族长的后人我就是李白的子孙了。”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壁炉对面的书架前斜倚着一个个子高高,围着一条白围巾的青年男子,正揶揄地望着岚。

岚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本来就黑的皮肤看上去看燃烧的煤球一样黑得发亮:“花间!你是说我说谎吗?!”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花间,过来认识一下新朋友。这是黑衣,这是花间独酌。”

“我可不想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花间哼了一声转身走掉了。
 
“黑衣你别介意,花间就是这么个人。”yucca很不好意思地对我道歉。
    
“没关系,有些人生性比较孤僻嘛。”
    
话虽这么说,我可真不喜欢这个叫花间的家伙。
    
    
“yucca!你到底邀请了多少人?!”
    
“是zeni啊,”yucca竟然有点害羞,这场聚会在我眼里开始变得有趣了:“一共是十六位,十六位客人。”

这个叫zeni的男子个子非常高,比高个子的花间还要高上大约六七公分——花间的头顶在书架第二层,那个位置只到zeni的眉毛。他很黑,象岚一样黑,不过他有着岚所没有的锐利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

如果天生胆小象一只聪明的猫头鹰,他就象一头精力充沛的猎豹。

这可是个危险人物呢,我看着他剃得蹭亮的头顶心里默默地想。



(二)突变

“一个一个地介绍太麻烦了,我去把客人都叫到大厅来。。”

看样子yucca召集人的本事蛮强的,不一会儿,一大帮男男女女走进了客厅。

“大家好,感谢大家不远万里来参加这个小小的聚会,相信所有的人都认识我(大家微笑起来),但是相互之间也许就不认识,作为主人,我来介绍一下。其他人来得比较早,应该比较熟悉了,黑衣今天刚到。来,黑衣,我给你介绍其他朋友。”

“胆小、summer、岚、花间和……zeni刚才都见过了。这是死跑龙套的,是个演员;这是玫瑰灰,很可爱的女孩;这是格雷斯,话特别多的就是她了,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象只麻雀;这是我们的大美女媚娘;这是帕西法尔;红莲之火,听名字象女生吧,其实是个大男孩;zeng;还有智慧美女multivac。”

“才加上我才十四位客人嘛。”
    
“另两个是edwardzhu和anita_xx,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他们说过今天之前会到的。”

“聚会少两个人也不要紧,十四个人,加上主人yucca姐姐十五个,已经很热闹了。”格雷斯在旁边插话,一看她就是个活泼的家伙,没什么大脑的样子。

“不太好吧……还是等等看。”

大家随意聊着天,气氛很融洽,没有初识的尴尬。

“等谁呢?”门咚的一声被打开。

“anita_xx!!”yucca大叫:“我知道一定会来的!”

“当然了!”这个叫anita_xx的家伙大声回答,“我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好了,现在只差edwardzhu,我们等到晚上十一点,他再不到就不等了。”胆小很少说话,但说一句就是一句。

看大家好象都没什么意见,我也同意了。

到未名湖的第一天,认识了很多奇怪的人,更奇怪的是,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等待。


吃晚饭的时候edwardzhu还没来。

胆小问yucca:“edwardzhu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吗?”

yucca说:“不,这里只有我认识他。他是我在实验室工作时的同事,那时我们都在研究同一个课题,就课题本身讨论得很多,其实对他本人我并不非常熟,邀请他也是为了对原来未完的工作做一个总结。”

“到这来的山路可不好走,这么晚了没问题吗?”

“可能他要明天才会到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一边打牌一边等。我记得胆小和zeni的牌都打得非常不错,帕西法尔应该也可以吧。”

吃过饭大约是九点,我们喝了一点酒,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烤得浑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天已经完全黑了,从灯火辉煌的室里向外看,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风呜呜地吹,象一只狮子痛苦的低吼。

天生胆小、zeni、帕西法尔和媚娘在打桥牌,我太累了,不适合动脑筋,只在旁边观战,其他的人有的闲聊有的看书。

zeni和媚娘打对,手气很好,这一局又是他们胜了。媚娘站起来伸了伸腰:“真累啊,黑衣你来不来?”

媚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四肢修长五官精致,和花间一样,有着慵懒的风韵,不过花间的样子冷淡得让人讨厌,她却是温暖的,象春风一样吹拂人心。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大钟,十点整,那个叫edwardzhu的应该不会来了。

又打了两局,忽然听到门“嘭嘭”响了两声。

屋里猛地静下来,yucca强笑着说:“可能是风……”

门又响了起来。

不是风,是有人敲门!

zeni将牌放在一边说:“我来开门。”

其他人跟了过去,胆怯的格雷斯和花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门开了,一股寒风夹着水气汹涌而进,和风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走进来而是跌进来的,一下扑到了地板上,yucca大叫:“edwardzhu!!”

原来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位客人。

“edwardzhu!你怎么了!”yucca冲过去。

地上的edwardzhu挣扎着将手指向胸口,抬头看着yucca,又将脸转向yucca身后的我们,说:“yucca,小心……”

他想说什么?不过已经没有人会知道了,他死了,在到达聚会地点后死去了。

“edwardzhu!!”yucca放声痛哭。



(三)被困

“好了,别哭了,edwardzhu一定是遇到了意外,我们还是报警吧。”zeni安慰yucca。

“嗯。”

“等等!”我走过去,“edwardzhu刚才好象有什么话没说完。”
    
“他已经死了!你有本事叫他活过来再说啊!”zeni一脸的敌意。

“他好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看。”

edwardzhu的尸体趴在地上,右手压在胸前。

“东西一定就要他身上!”

胆小也走了过来:“我觉得黑衣说得对,我们将他翻过来看看。”

我和胆小都是法官,对死人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别的人好象也不怎么怕的样子,除了格雷斯和花间,甚至连媚娘这种娇怯怯的女子脸上显露的仅仅也只是好奇。

edwardzhu穿的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常穿的卡其布上衣,胸前两边各有一个口袋,他的手正指向左胸的那一个。

胆小将手伸进口袋,很意外的,里面竟然是一张纸片。

他看了看,一言不发将纸片递给我,我看完后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黑衣,你怎么啦?”媚娘关心地问。

我将纸片递给她。

她看完后低叹:“太可怕了!”

纸片上写着:“进地狱去吧!所有的人!我们就在你们的中间!”底下的落款是:“杀手一号、杀手二号、杀手三号、杀手四号。”

我的假期竟然在凶杀案中度过,而且这次我不是作为法官,而是作为可能的被害人!

恐惧象一个幽灵,在每个人的脸上升起它灰色的影子。

    
“大家不在乱!”又是胆小,这个稳重谨慎的法官,不得不承认,在稳重这一点上我比不上胆小:“yucca打电话报警,黑衣、zeni、岚在edwardzhu倒下的位置画上线,把他搬到旁边,把门关上。其他人都到桌子前坐好,警察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我们搬好尸体后全坐到桌子旁边等yucca打电话。yucca忽然大叫起来:“电话打不通!”

胆小拿起话筒听了一下,里面一片寂静。

“看来凶手比我们想象的狡猾得多,电话线被切断了,这样吧,我们在桌子前坐一晚,明天早上yucca开车去警局报案。”

  
所有的人坐在桌子前一言不发,钟在一格一格地走动,偶尔有人擤擤鼻子或低咳一声。

一点多了,大家都有些困,格雷斯和花间已经伏在桌上睡着,并在睡梦中发出一两声惊叫。

“说说你的看法吧,黑衣,我们都是做法官的,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胆小抽了一口烟,看着我,慢腾腾地说。

“好的,就edwardzhu的死亡情况来看,他的被害地点应该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凶手没有杀死他的原因一是时间仓促,当时天很黑,没有仔细检查他是否完全死亡就勿勿离开,二是edwardzhu本人是个户外运动的爱好者,身体素质非常好,被刺中脾脏后还能坚持爬到别墅给yucca报信。

刚才搬尸体的时候我已经粗步检查了一下,凶器是从背后刺入腰部,却依然能准确刺中脾脏,而且敢在离别墅这么近的地方杀人后从容离开,由此可见凶手是一个老手。

而edwardzhu在临死前对yucca说小心,可能他知道yucca也有危险,才会在临死前忍着巨痛爬过来。“

胆小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可能是和yucca的课题有关,yucca,你和edwardzhu研究的课题是什么?“

yucca茫然地说:“我的课题并没什么,是婴儿食品中营养成份的搭配。“

我和胆小相互看了一眼,这不大可能成为杀人动机。

“不过yucca明天一个人去报案太危险了,我陪她一起去。“zeni说。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去吧,而且edwardzhu是因为我才死的,我......“yucca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yucca,还是多叫两个人陪你一起去吧,我们不想你在路上出事。“胆小也劝yucca。

“我也赞成多叫几个人去。”我说:“yucca你明天要开车,先休息一下。“
    

第二天大清早,yucca给每人煮了一杯咖啡,喝完后觉得精神好多了,我、胆小和zeni决定和yucca一起去报案。

胆小一再叮嘱其他的人不要单独行动,凶手可能还在附近。

走到车库面前,yucca一脸的无奈:“我们都不用去了。“

是都不用去了,四个车轮和备胎全被扎破,汽油漏了一地。

最近的警所在C市,距此一百多公里,走过去得要几天,而且非常危险。

电话打不通,群山之中手机根本没信号,我们被困在此地。

“我们还有一辆车!”zeni说。

“在哪?”

“edwardzhu的那辆!只有他是自己来的,他应该有车!“

希望很快就破灭了,开始我说过edwardzhu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他只所以没要yucca去接他的原因是他是徒步走来的,半个钟头后我们顺着血迹看见了他搭在空地上的帐篷。



(四)杀人游戏

我们坐在桌子旁,也许剩下的几天我们不得不徒步一百多公里去C市,格雷斯坐在旁边一付要哭的样子,媚娘的脸色也不大好,对女孩子而言,一百多公里的山路实在太难为她们了。但如果不和众人一起走就不得不在这里面对edwardzhu的尸体和那个神秘的凶手,走是必须的。

“等等!”胆小大声说:“我们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纸条!”

“纸条?”

“对!那张纸条实际上是一个暗示!”

“你是说……纸条是凶手的……警告!”

“是的,黑衣,你应该没忘记最近的几次杀人案吧,特别是银联发生的那起。”

“银联那起是你判的吧,对!我想起来了!镜子!yucca !镜子!“

“什么镜子?”yucca不解地问。

“你终于想起来了。”胆小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沉重了。

“可能我们落入了一个圈套,yucca,你最近有没有收到过一面镜子?“因为急切,我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多么希望她没有收到啊。

“有啊,我还一直奇怪是谁寄来的呢,不过的确是一面非常漂亮的镜子。”

“杀人游戏!”我和胆小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杀人游戏?”周围一片窃窃低语。

“你们也听说过?”

“黑衣,你太看轻媒体的力量了,”一直很少开口的玫瑰灰说道:“前一阵时间的新闻里常常发布有关杀人游戏的报道,这个词已经象瘟疫一样在各个城市中流传。”

我仔细看了一眼玫瑰灰,这个女孩样子甜美,眼神却非常镇静,也是个不可小窥的人物呢。

“不过我们对杀人游戏的具体情况却不了解,黑衣你不是办过这方面的案子吗?能不能给大家说说?”接口的是红莲之火。

“可以,其实胆小也办过几件这样的案子,最近,如同玫瑰灰所说的那样,杀人游戏象瘟疫一样地流传。最开始出现的形式是小规模集体死亡案件,死者之间没有特别密切的关系,无法将之定性为情杀,室内财物原封未动,也不属于抢劫杀人,最奇怪的是找不到生还者,在场的人不是死亡就是失踪。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个废弃的停车场的集体死亡案的案发地点,找到一名男子,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失常而且身体非常衰弱。经全力抢救,无效死亡,临死前,他紧紧抓住护士的手大喊‘杀人游戏!杀人游戏!我是清白的!’。以这个男子为线索,通过多方调查和了解,发现这些集体死亡案件同出一彻,都是因‘杀人游戏’而死,但这个‘杀人游戏’到底是一个组织还是一种杀人方式,到现在还不得而知。”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遇到的就是杀人游戏呢?”

“这个由我来解释吧。”胆小接过话:“刚才黑衣轻描淡写的一句‘通过多方调查和了解’不知凝结了我们多少的辛酸和血汗,多名优秀的警务人员丧身其间,其主谋仍不得而知。不过我们总算也搜集到了不少的线索。一、每个出事地方都有一面镜子,而那些镜子的制法与工艺明显地与众不同,应该是出自同一地方,所以黑衣刚才会问yucca收到镜子没有。二、凶手会制造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让其中的人无法与外界接触。“

“是yucca请我们来的。“花间小声咕窿了一句。

“不是我,真的不关我的事”yucca又掩面痛哭起来,哭得太多,她的眼睛象两个桃,又红又肿,脸色憔悴,这还哪是我认识的开朗大方的yucca,悲痛真能将人折磨至斯。

“我觉得不是yucca,以多次杀人游戏来看,并没有发生主人杀人的事件。就算撇开这个不谈,yucca还有两点用利的证据。其一,房子里死了人,主人应该是第一被怀疑对象,yucca不是笨人,不会做这么没头脑的事。其二,yucca的基本没有单独行动过,没有杀人的机会。还有一点不列入证据,那就是我始终相信yucca。“胆小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法官,一席话侃侃而谈,辩护得有声有色。
  

“我也赞成胆小的观点。yucca,能不能将镜子拿来给大家看看?“

yucca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好的,大家请稍等一下。“。

她走上楼,不多会拿了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纸盒下来,zeni将纸盒接过来打开,里面就是那面来历不明的镜子。

没错,和其他杀人游戏中的镜子一个样。

镜框是由不明成份的古旧金属制成(曾请专业人士鉴定过,怀疑是多种合金),纹路考究,做工精美,更珍贵的是,镜面竟由整块水晶打磨而成,因为是水晶制的镜面,镜面比普通的镜子显得清澈,不过也许是太清澈的原因,它的表面好象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这么美的东西,不管什么样的人得到都舍不得轻易抛弃吧。

“真美啊!”媚娘低声说。

“象白雪公主里皇后用的魔镜!”格雷斯嘻嘻地笑,冲淡了一会紧张的气氛。

“不过真的是面魔镜呢。”岚开口了,面色比能想象出来的样子凝重,他平时可是一个顽皮活泼的人:“因为我是也将灭绝的卡伽族的后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后人,因此对古老的、已经消失的民族非常感兴趣,在我的研究中,发现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小族在族与族(因为那时的族分得非常细,一个部落一般就是一个族)的公决会议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个小族被牺牲了。当时的情况非常惨烈,他们的族人全都被杀死。族长在临死前留下诅咒,诅咒任意牺牲他人生命的大众,发誓要让所有的人尝尝任人宰割的滋味。在这个族死后的一百年中,很多族中发生了莫名的杀戳,在杀戳现场往往能找到这种水晶镜子,而水晶镜子正是那个小族的特产。于是十个大族将镜子视为不详之物,收集齐全后放进某个秘洞里封存。”

“你是在说神话吧,当时的十大族为什么不将镜子砸了?”花间冷笑道。

岚轻蔑地看了一眼花间:“镜子里封着诅咒,砸了只会让诅咒流传得更广。再说这是不是神话,看看镜子就知道了。”

“可我根本看不出镜子有什么问题,除了特别的美。”玫瑰灰困惑地说。

“这个镜子要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地点特定的人才能看出不同。现在不行,等晚上吧。”



(五)迷雾

“等等,”zeni忽然叫住大家,“不管岚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却漏掉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大家狐疑地看着zeni。

“凶手,极可能就在我们的中间,而那个人我怀疑就是……,”他锐利的眼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被他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整了整脸色:“就是……anita_xx!“

“不是我!”anita_xx叫。

“我怀疑是你!”zeni一步一步向anita_xx走过去:“开始我说edwardzhu是yucca唯一没去接的人,其实你也是,你也是自己来的,而且不是徒步,这说明你有一辆车,而刚才发现yucca的车坏掉时你却一言不发。还有,从时间上看,你完全可以在杀掉edwardzhu后再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是这样的!我的确没要yucca去接,那是因为我在车站搭了顺风车。“

“顺风车?什么人的车?几点到的?”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好象是一个乐队,从一家叫‘老水手’的酒吧出来准备骑摩托车去S市表演,我给他们一百块钱,他们答应绕点远路将我送到附近。我下火车大概是中午十二点,下车估计是三点来钟,然后走了几十分钟的路,到这里大概是四点多一点点的样子。“

原来她和我一班火车到达,我看了看她的车票,证实了这一点。

“但你为什么不事先通知yucca去接你呢?“zeni继续问。

“因为我的时间不确定,只能告诉yucca尽量在昨天以前到达,其他的无法保证。“

“你在上火车前可以给yucca打个电话。“

“我上火车非常急!哪还顾得上打电话?不过我到达C市后,在车站里给yucca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

“那时候我就在车站的外面!”yucca惊讶地说。

“谁能证明你打了电话?”

“我想我可以证明一下。”死跑龙套的说:“中午的时候我正好在门外散步,好象听到电话响了一下,花间,你不是一直在客厅吗?怎么没接电话?”

“又不是我的电话,我为什么要接。”

再一次证实花间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不过这么说过来anita_xx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何况anita_xx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不觉得身为女孩的anita_xx能轻易杀死身体强壮的edwardzhu。

“总之还是不能消除对你的怀疑!”
    
zeni真是个固执的人。
  

众人各怀心事,时间过得特别慢,但再慢的时间也会过去,夜幕终于降临了。

大家食不甘味地草草吃完饭,自觉在桌子前坐下来,yucca将那面神秘的镜子放在桌子中间。

“现在该怎么办,岚?”

“其实很简单,每个人轮流照一下镜子就可以了。”

“就这样?”

“是,在所有的人中会选出一个绝对清白的人作为杀人游戏的公证人,而这个人面对镜子时,镜子会产生一定的变化。”

“什么变化?”

“我也不清楚。”

“好吧,我是清白的,我来第一个照这面镜子。”zeni拿起镜子,什么反映也没有。

“你不是顾弄玄虚吧。想想看,我们一大群接受过教育的人却在听这个神棍瞎吹!”zeni气愤地将镜子扔在桌上。

“我来试试!”媚娘拿起镜子。

“我也来!”帕法西尔跟着说。

一个接一个地照下去,所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zeni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几乎在怒视岚了。作为对有高度自信的人却被一个顽童欺骗,zeni的怒气可以理解。

岚的信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失去,毕竟只是古老的传说,没有得到证实。

yucca手上的镜子剧烈抖动起来。

玫瑰灰说:“yucca,你别发抖啊。“

yucca恐惧地说:“不......不是我在抖......是镜子在动......。“

岚一个箭步冲过去:“你看到什么了?yucca。“

“什么也没看见啊。”

“再等等。”

镜子渐渐平静下来。

“就这样?”格雷斯失望地说。

“嘘——!”岚示意她噤声。

镜面上慢慢凝起一层白雾,雾越来越浓,颜色渐渐转暗,最后变成漆黑。

几行字从镜子上显出来:

“拿着镜子的人必须作出裁决,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找出凶手死者会复生,找不出凶手,善良的人将失去生命。
每天必须指出一人,否则所有的人全都死去。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谎。”

“我……我还是不明白……。”yucca低声说。

“我想镜子上的话是这个意思,”zeni说:“我们必须每天指出一个凶手,如果指出了所有凶手,死去的人就能活过来。不过这也太无稽之谈了!但还是说镜子的意思吧,每天必须指出一个人,我们这有十六个人,也就是说可以指十六天。“

“所有的人都能活过来?包括edwardzhu?“

“是的。”

“谁说是的?”

“是我,edwardzhu。“

只听见格雷斯一声尖叫:“啊~~!!“

没有人理摇摇欲坠的格雷斯,几乎所有的人都挤到了镜子前,edwardzhu的声音就是从镜子里发出的。

“真是你吗?edwardzhu!“yucca急切地问

“是我啊,yucca,要小心,危险......。“

“是谁干的!”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腰背上一痛,就晕过去了,不过在昏迷之前,隐约听到‘我们四个’、‘yucca的别墅’之类的话,所以在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你,要你小心......“

“别说了,别说了……”yucca泣不成声。

“你开始说的‘是的’是什么意思?”znei问,他总是一贯地冷静。

“就是死去的人能复活,包括我,如果你们能在规定的条件里找到凶手的话。”

“你怎么证明?”

“我就是证明,活生生的灵魂就摆在你们面前。不要对所谓的科学过于自信,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类所不知道的事实。”

“规定的条件是什么?”

“每天要推出一个人,这个人可能是凶手也可能不是,但他一定会死去。凶手每天会杀掉一个人,因为凶手有四个,所以除了yucca外还有十二个好人,如果每天死掉两个好人的话,四天后凶手和好人的人数将相等,而这个时候,凶手还有一次杀人的机会。于是只剩下三个好人却还有四个凶手,凶手会得到最后胜利,剩下的三个好人也将死去。所有死去的人不再复活。“

“如果在四天之内找到一个或者两个凶手呢?”

“还要看最后的比例,凶手之间相互知道,能够集中投票,因此好人比凶手数量少的时候,就只能任人宰割。”

“明白了,就是说我们必须找出所有的凶手。”

“对。还有,‘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谎’,因为活着的人都可能是凶手,除了yucca!“

“好吧,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投票吧,看看谁是凶手。”



(六)第一轮

投谁呢?好象都洗脱不了干系,大家的脸上一片茫然。

“如果其他人都没想好,我就先说,我要投anita_xx!从一开始她就有嫌疑。“

“不会吧,她开始的辩解又不是没道理。”玫瑰灰皱了皱眉。

“我也觉得anita_xx是好人,很简单,就算要说谎也不用杜撰出一支乐队,这样太容易拆穿,有没有乐队问一下yucca就知道了。“帕西法尔也帮着anita_xx。

“嗯,这个乐队我知道,而且在前些天就听酒巴老板说他们这两天要去S市表演,随后几天不会在C市。“yucca赞同道。

“我觉得比我先来的都有问题!”zeng是个羞怯的、梳着两条辫子的姑娘,说出这句话,她的脸都红了。

“后来的也一样有问题,我们并不知道能确定每个人是哪天到达的,只能确定每个人到小屋的时间。还有,杀手杀人的时候不一定全部出动,也许只出动其中的一个或者两个。所以不在现场也不能作为证据。”

“黑衣,说说你的意见。”yucca望向我。

“好的,”我站起来,环视一下桌边的人,所有的人都正襟危坐,包括刚才吓到半死的格雷斯:“如果大家都愿意听我说我就说了,但是我所说的办法并不太好,也不怎么容易被人接受,但在现在看来,却不得不这么做。”

“说说看。”胆小深思着,并在一张纸上写写划划,不知道记些什么。

“嗯,是这样的,这次,我主张投zeni!“

“你疯了你!你说!你有什么理由!凭什么说我是凶手!”zeni怒气冲冲得象一头豹子欲择人而噬。

“是啊,为什么说zeni啊。“旁边的人开始纷纷议论,只有胆小好象明白了什么,anita_xx一幅你也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的样子望着zeni。

“大家静一静,请听听我的理由。首先要表明我并没有怀疑zeni。“

大家脸上的困惑更深。

“虽然我没有怀疑zeni,应该说我没有怀疑在座的任何一个人。“

“也就是说你怀疑所有的人。”zeni冷冷的插嘴。

“不,最少我不怀疑yucca、自己、和死去的edwardzhu。“我笑了笑。

“你不怀疑自己并不等于别人也不怀疑你!”zeni依然满怀怒气。

“是的,不过这个问题等会再说,我先说为什么这次要投你。”

“洗耳恭听。”zeni的良好教养勉强他依然彬彬有礼,不过如果此地只有他我二人,我的生命难免不发生危险。

“为什么要在不怀疑zeni的情况下主张投他的票呢?原因就是我相信他的分析能力。“我作手势请大家不要发言听我说完:“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早点表明zeni的身份对大家有好处,如果他是凶手,不用说了,首战告捷,如果他不是,他的话对我们来说就是重要的参考。只要找出凶手,所有的人都能复活,并没什么损失。“

“我猜你就是这么想的。”胆小笑了。

“我也同意,zeni的逻辑思维太可怕了。不过胆小的分析判断能力也是出了名的好哟,我觉得这次还是推胆小比较好。“媚娘斜睨了zeni一眼。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我也觉得推胆小比较好,我是好人我知道,但胆小是什么人却非常难说。”zeni说。

“这句话由我来说也可以,”胆小接口:“你自己曾经说过,死有什么可怕,只要死得有价值,而现在却推三阻四,甚至不惜拿无辜的anita_xx垫背,和以往你的言行大相径庭!“

“为什么要我白白牺牲,你一样的也可以牺牲!照黑衣的话来说,第一次将一个善于分析的人表明身份,你是善于分析的人。而且你也不能完全脱离干系,其一,你比我来得早,其二,你常常喜欢一个人出门散步,所以你完全有时间策划或执行这件凶案。”zeni的眼神直视胆小,烁烁有光,让人再度觉得他非常危险。

“投票吧”沉默了好一会的yucca开口说,一边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下一张纸牌:“请在每一张牌的背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并放在自己所怀疑的人的面前。”

“我先放。”胆小将牌放在zeni的面前。

“我也放。”岚也将牌放在zeni的面前。

“我投胆小。”帕西法尔放下自己的牌。

“我也投胆小。”说话的是玫瑰灰。

“平票”yucca说。

“我还没投呢。”zeni冷笑一声在胆小的面前放下自己的牌。

不过在胆小和zeni之间,我选择的当然是投zeni,又平了。

“我也觉得zeni比较危险。“死跑龙套的也投了zeni。

现在zeni四票,胆小三票。

zeni看着媚娘,媚娘轻笑一声:“和你们不一样,我凭的是女人的直觉。我投格雷斯。“

“什么!”格雷斯尖叫

“因为我觉得你不象外表那么胆小。”媚娘毫不为所动的将票放在格雷斯面前。

“懒得和你计较!”格雷斯翻翻白眼将票放到胆小的面前。

又平了。

“我当然是投zeni啦,“红莲之火投了票笑嘻嘻地说:“一看他就长得象坏人!“

“我……能不能不投?”zeng小声说,脸又红了。

“可以”zenil回答。

“嗯……那我不投……。”zeng将票放到桌子下面。

“我哪长得象坏人?”zeni向红莲之火发泄不满:“在银河哪次我没帮你,你居然不相信我!“

“没有啦,玩笑也开不起,我改一下还不行吗?”红莲之火依然嘻皮笑脸,好象一点没意识到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现在的状态是:

zeni(天生胆小 岚·文德·1世·陈 黑衣 死跑龙套的)天生胆小(帕西法尔 玫瑰灰 zeni 格雷斯 红莲之火)格雷斯(mei_niang)弃权:zeng

zeni四票,胆小五票,格雷斯一票
    
“我投zeni!”anita_xx投出了关键的一票,胆小感激地笑了笑,zeni的脸色很难看。

“我……也投zeni......”依然是害羞的zeng,被zeni狠狠地瞪了一眼:“我......还是投胆小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差两分钟十一点。

“我弃权!”玫瑰灰大声说,“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我们被凶手利用了!”她快速地打量了我一眼,将投给胆小的票收回来。

又平了。

现在唯一没投票的就是花间,那个假清高的家伙。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他,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显出一种骄傲,他这一票,有关一个人的生命啊。

“真是些幼稚的家伙!”花间轻蔑地撇了一下嘴,将牌扔到zeni的面前。

zeni六票,胆小五票,正在这时,时针指向十一点整。

zeni站起来,高大身影山似的耸在众人面前,他的手指正向胆小,怒目圆睁,忽然,一阵风吹过,他就象个糖人一样软化下去。我们目瞪口呆看着他越来越矮,然后听到他撞倒椅子倒到地上的巨响。

zeni死了,晚上十一点,我们投票之后。

  
“花间!你!”媚娘一脸地不能置信。

“这有什么。”花间轻描淡写地倒了一杯酒轻啜起来。

“我是清白的!”镜子里果然显出了zeni的灵魂。

那么花间是凶手之一?

大家看着花间的眼神渐渐转为痛恨。

“看着我干什么?”花间漫不在乎:“又不是我杀的他。”

“是你杀的!”yucca的声音都在发颤:“是你投的那一票决定的。”

“那又怎么样?杀了我替zeni报仇吗?”

“也许……”

“嘿……”花间轻轻皱了皱眉,“我……我……”

他忽然紧紧抓住自己的喉咙,脸色发青,嘴角滋滋地冒着白色的泡沫。慢慢跪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不动了。

“他死了。”胆小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翻了翻他的眼皮:“七步散神丸,非常利害的毒药。”

“你就是凶手!胆小就是凶手!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说了。”镜子里传出zeni愤怒的声音。

“是……是玫瑰灰……,是她让我喝酒的。”花间在镜子里期期艾艾地说。

“我什么时候要你喝酒了?”玫瑰灰一脸委屈。

“你说了,在投票的时候你说喝点酒也许能放松一点。”花间说

“我是说给格雷斯听的啊,我还说等会和她一起喝一点呢。是不是,格雷斯?”玫瑰灰问格雷斯。

格雷斯点点头,吓到面无人色:“是倒是……,原来你想杀的是我而不是花间……”

玫瑰灰哭笑不得:“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喝啊。”

“谁知道你会不会喝,反正我不相信你,这里我谁也不相信!你们都是凶手!凶手!!”格雷斯可能是惊吓过度,开始歇斯底里。

“好了好了,别怕别怕。”yucca环抱着格雷斯,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格雷斯。”

死跑龙套的撇了撇嘴,小声对我耳语:“谁知道她本人是不是凶手?现在装什么可怜。”

是啊,现在谁都不能相信,除了yucca和死去的人。

    
“我可是要睡觉去了,睡得晚可是老得快哟。”zeng打了个哈欠。

“睡觉?你不怕晚上凶手会……”anita_xx睁大双眼看着zeng。

“怕什么,凶手不是每二十四小时才杀一人?花间被杀,别的人最少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是安全的。”zeng翻了翻白眼,向自己楼上的卧室走去。

“zeng说得对,“胆小也站起来对大家说:“凶手今天晚上不会再杀人,大家都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养好体力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黑衣,你来帮我抬下花间的尸体。”

看样子花间真是不得人缘,虽然这里有不少人和他认识,但主动帮忙或表示同情的却一个也没有。除了yucca一脸的愧疚,别的人都无动无衷。

大厅里现在有花间、edwardzhu两具尸体,我和胆小商量了一下,将他们暂时放到大厅旁边的杂物室去。

“这个杂物室真大,”我笑着对胆小说:“摆下所有人的尸体都绰绰有余。”

“不要乌鸦嘴!”胆小严厉地打断我。

看样子他的情绪也蛮乱的。



(七)第二轮

第二天早上起床精神好了很多,昨夜倒是睡得很踏实,反正事已至此,怕也无用。

“黑衣,起得早啊。”胆小笑眯眯地打招呼,心情好象已经稳定下来,充足的睡眠的确能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

吃完饭,大家自动聚到厅里的桌子前,开始讨论这一轮该投谁。

“因为昨天花间指控我是凶手,所以我要先说明一下,按标准的说法就是自我辩护一次。”玫瑰灰首先发言:“花间是喝了毒酒死的,可我因为平时较少喝酒,一直没有接近过酒架,所以杀花间的不是我。”

“不过花间喝的酒并没有毒,毒是涂在杯底的,只要他用自己的杯子,不管是喝水还是喝酒都会死。你能证明自己没有接近过花间的杯子吗?”说话的竟然是格雷斯,这个昨天还吓到几乎失常的女孩子现在看上去大方自信,与昨天判若两人。更让人大掉眼镜的是她的职业是化验师,经常和各种毒物打交道,胆小查看花间的死因简直是班门弄斧,好在没有查错。

“我没证据,我只能说自己是清白的。”玫瑰灰不再说什么,坐下来。

“大家听听我的怀疑,”胆小轻轻敲敲桌子:“我最怀疑的是帕西法尔,昨天下午黑衣到达之前你不在屋内,很有可能此时去杀人,而且你以前和花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这两天却有意无意地和他接近。次要怀疑的有红莲之火,上轮投票的时候先投zeni再投我,应该是觉得我们都是好人,杀谁都无所谓;格雷斯,如媚娘所有,你昨天过于怯弱,而且昨天在花间死前,你一直和他在一起;zeng,投票之前你表现得很害羞,投完票后却能若无其事地去睡觉。先是这四个人,其他的我等会补充。”

格雷斯站起来:“好,原来你们都怀疑我,那我也不客气了。首先我怀疑的是玫瑰灰,理由就是昨晚花间所说的。然后是媚娘,说什么女人的直觉,我是女人,我也有直觉,我直觉她不是好人。当然除了直觉还有证据,看看她昨天说的话吧,说要投给胆小,实际却投给了我,明显的言行不一。最后是黑衣,zeni明明是好人,要不是黑衣他不会死。”

我苦笑,要知道在第一轮知道zeni的身份有多重要,不管他是不是凶手,投他的票都是必须的。但:“既然格雷斯提到了我,我也说两句。关于自己我就不作什么辩护了,为什么要投zeni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这几乎是所有的人都首肯的,zeni和胆小之间,一定要投一个。我要说的是,我相信媚娘不是凶手,理由是她同意关于最先确定身份的方案,无疑这个方案对好人一方来看是最可行的。玫瑰灰是否是凶手我不能肯定,不作评论。”

媚娘也站起来:“感谢黑衣相信我,我知道自己不是凶手,而黑衣敢在这种情况下为一个好人作辩护,我也相信他不是凶手。黑衣,虽然素昧平生,希望以后能成为好朋友。”

“如果能有以后的话,”死跑龙套的阴阳怪气地加了一句,在众人怒视以前,他赶忙正了正脸色说:“我相信玫瑰灰,作为一个演员我觉得玫瑰灰的诚意不象作假,倒是格雷斯比较值得怀疑。”

“我同意投帕西法尔,你们想想他当了这么久的好人了,也该做件坏事了吧。”红莲之火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是什么逻辑!“还没完呢,明天建议投胆小,理由如上。”然后不管众人震惊的目光,施施然坐下开始全力对付一片早餐未吃完的火腿。

大家的目光转向帕西法尔,他冷笑地说了一声:“随你们的便!”就不再做声,一付要死就死的样子。

“summer,你说说你怀疑谁?“

“我?我谁都怀疑!”没想到summer是个个性激烈的人,我翻了翻记录,summer昨天投的是zeng,理由是随便投一个。summer还在慷慨激昂:“我是好人,好人是弱势群体,只能任人宰割,好人都是孤立的,谁也不能信,我只能拼命保护自己以求活下去!”

我问:“那你打算投谁呢?”

“投你!”说话的是anita_xx,亏我昨天还帮她辩护:“我觉得黑衣非常可疑,他提出方案,抛出问题,貌似公正,其实却有偏私。还有死跑龙套的,一会说从这找线索一会说从那找线索,一会说谁也不能证明自己是好人一会又说自己是好人,明显地自相矛盾!”说完后,她挑战似的将票扔到我的面前。

“我也同意anita_xx。”summer也在我同前投下他的一票。

“我投帕西法尔。”这是胆小

“我也投帕西法尔。”红莲之火跟着投。

媚娘、死跑龙套的和玫瑰灰投格雷斯。

格雷斯投的是玫瑰灰。

“大家休息一下吧,都下午了,先吃点东西。”说话的是yucca,yucca是个细心的主人,如果不出这件事,这个假期该多么愉快。

女士们帮着准备晚饭,已经下午,中饭就免了,晚饭还是该吃好一点,对某两个人来说,这也许就是最后的晚餐。

    
默默吃完晚饭,所有人又集中到桌子前。

胆小抽着烟,往烟灰缸里轻弹烟灰,忽然他急切地说:“我要改投,投红莲之火,大家不觉得他的行为非常怪诞么?在这种紧张时刻他却对生命漫不在乎,显然有恃无恐。相信我的,跟我投。”

“我相信你。”我将自己的票和胆小的放在一起,摆在红莲之火面前。

现在的局势是:

红莲之火(天生胆小、黑衣)
帕法西尔(红莲之火)
格雷斯(媚娘、死跑龙套的、玫瑰灰)
玫瑰灰(格雷斯)
黑衣(anita_xx、summer)
岚、multivac、帕西法尔、zeng不表示意见。

现在票非常平,被投的有五个人,多的三票,少的一票,不象昨天那么集中。

yucca问:“红莲,你有什么说的吗?”

红莲之火漫不在乎地吹口哨。

“格雷斯?”

“我都说过好多了,没人相信我也没办法!”格雷斯有些急怒。

“黑衣你呢?”yucca转向我。

“如果你要我说我就说几句,首先我并不惮于抛出自己的观点,作为杀手的话,估计会比较隐藏自己,不会如此直白;其次我很少乱怀疑人,减少杀手浑水摸鱼的机会。所以我不是凶手。”

“等等!我决定改投红莲之火!”玫瑰灰将自己的票从格雷斯改到红莲之火的面前:“让我相信胆小一次。”

“玫瑰灰!你!!”红莲之火脸都绿了,偏偏,时间到,红莲的生命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刷的抽去,他象个木偶一样倒下去。

“他是凶手吗?”所有人全围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红莲之火一脸无辜:“我是清白的!”

完了,又投错了,大家都为错杀了红莲之火而无比难过。。

    
“玫瑰灰,你可以就此事解释一下。”胆小盯着玫瑰灰的眼神变成严厉。

“此事真的与我无关!我不过是跟你投而已。”玫瑰灰回视胆小:“我倒觉得黑衣的嫌疑比较大,你们看,上轮就有两个人投他,投他的两个人都极可能是好人,而他同样投了红莲的票,说到促使红莲的死因,他也有一份。而我之所以不投格雷斯是因为觉得黑衣和格雷斯中只有一个是杀手。最后,改投红莲的原因,是因为红莲和黑衣的嫌疑一样大,但我比较相信你,所以跟你投了红莲。”

“我也黑衣的嫌疑非常大!”anita_xx在旁边帮腔。

“我倒希望玫瑰灰能将刚才的事解释清楚。”媚娘冷静地说。

“你们先讨论,壁炉没火了,我去加点劈柴。”yucca站起来,岚去帮忙。

忽然,厅里的灯光猛地一暗,女士们一片尖叫,等找来蜡烛看了看发现是短路。

几个男士手忙脚乱地重装保险丝,好在工具都是现成的,五分钟后,大厅恢复了明亮。

“anita_xx!“玫瑰的惊叫。

五分钟前还在指证我的anita_xx已经被杀死在她坐的椅子上。

anita_xx死的样子很奇怪,似笑非笑,象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展露的最初的笑容。

“她看见了什么?”summer轻声问。

“什么也没看见。”蹲在尸体旁的格雷斯站起来,用一张餐巾纸小心地拈着一个细小的物件:“她中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毒,毒源来自南美印地安人部落。你们看,致她死命的罪魁就是颈上这只小箭,使用方法非常简单,只要用吹管之类的东西吹出来就可以了。因为毒素大,引起面部神经麻痹,致使面部肌肉抽搐,看上去就象在笑一样。”

“一定是黑衣!”summer目光咄咄逼人瞪视我:“一定是他!因为anita_xx指证他,所以他杀人灭口!“

一切的矛头都指向我:指证红莲之火的人中有我;anita_xx在指证我之后死去;更重要的是,我坐在anita_xx的对面,虽然隔了一张桌子,但完全有可能将毒箭吹进anita_xx的脖子。

“但是,”我灵光一闪:“我没有吹管!”

对!杀人是需要工具的,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工具。

格雷斯冷笑一声:“所谓的吹管其实只要一根塑料吸管就够了,这种东西在yucca的家里多的是!而且杀完人后随手将它抛掉,也引不起别人的怀疑。”

玫瑰灰接口说:“黑衣刚才的剖白太没说服力了,一驳就倒,我们能因为你说话多或不乱指证人就相信你不是凶手吗?我对你的怀疑依然有效。”

“我终于还是被杀了啊!”镜子里传来anita_xx的惨叫:“帮我报仇!“然后马上消失,就象来时一样的突兀。

众人面面相觑。

看样子这次被投的一定是我了,如果非这样的话,我也唯有用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yucca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对大家说:“都累了,大家先休息一下,我们还有时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苦笑了一下),仔细想想再投吧,切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我们从桌旁站起来,几天以来恐惧、忧虑与怀疑的折磨,压得人透不过气,有几个人几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我们要就此向可怕的命运屈服吗?



(八)第三轮

早上起来信步走出大厅,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天空碧蓝,几条长而薄的云在天边点缀着,太阳从未名湖后的小山升起,将湖面映得波光粼粼。山上的树被阳光照到的地方闪闪发亮,没被照到的则绿得不成样子,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阴郁的浓绿。风吹过,两种不同的绿相继翻滚,象一首生命的赞歌。

多美啊,深深吸气,树木的清香,泥土的腥气还有湖水的味道一齐拥进鼻腔。

“美吧。”yucca静静站在我的身后。

“是啊,多么让人留恋的地方。”

“生命是这样的美丽,黑衣,你为何不尽量争取?”

“我……”

“我知道你昨天打算放弃了。在阴暗的大厅里想着抛弃生命也不过如此吧。但你现在看看,对着秋日早晨的太阳,对着一切美丽的可能,生命,难道不比这个湖更让人值得留恋吗?”

我看着连绵的小山静静思考。

“活下去,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为活着而拼命努力并不可耻。”

“yucca,那些死去的人呢?被我们投票死去的人,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yucca有一会没说话,过了一会,她才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管怎么样,人都只能为自己负责啊。”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起来,悲观的情绪在漫延,讨论也不象开始那么积极。

听了yucca早上说的话,我理了理思绪,是的,我要活下去,我要说服这些人,告诉他们我是清白的。

“你有什么要说吗?”胆小问。

“是,我要进行自我辩护,虽然一直以来好象都在做自我辩护,但为了大家的信任和了解,我要求再说一遍。

我不能证明自己是好人,但我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凶手,如果我是凶手为求自保,在最后投票的时候大可以将自己的一票改投给格雷斯,我记得那时候格雷斯有三票——媚娘、死跑龙套的、玫瑰灰,加上我的一票就是四票,就算后来玫瑰灰改票,她还有三票,是所有人中票数最多的一个。而我却没有改票,因为怀疑她的证据不充分。试想,一个凶手能因为对方的证据不充分而不杀死对方以求自保吗?

其二,就是anita_xx的死,恰巧是anita_xx的死能证明我是清白的,因为作为一个有多次办案经历的法官,不会用杀人灭口这种笨办法来消除怀疑。

最后,我觉得玫瑰灰的嫌疑相当大,anita_xx死时她就坐在anita_xx的旁边,有相当多的机会得手,还有,杀死红莲之火的关键人物不是胆小也不是我,因为我们投票的时候只有两票,最关键的第三票正是玫瑰灰在最后关头投下的。”

玫瑰灰:“黑衣,我希望你能站在一个公平的角度说话。在上次投票时,我对你和红莲之火的怀疑是一样的,而你和格雷斯中间则只可能有一个是凶手——你们之间的敌意有目共睹。在投你还是投红莲之火之间我非常犹豫,而且不管投的是谁,只要证明被投票的人是清白的,我的那一票都会成你们致死的关键。还有,我之所以最后投了红莲的大部分原因是胆小,是因为相信他才投了红莲的票。至于anita_xx,我虽然坐在她的旁边,并不等于她就是我杀的,停电之后我正在对格雷斯说话,如果anita_xx是被人用吹管吹出去箭杀死的话,我应该没那个时间。倒是你,我想再一句,所有的人都想活下来,而你明明有个改投就可以活下来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

“当时我的想法你也许不会了解,不说也罢。”

格雷斯回想了一会慢慢开口:“我开始怀疑玫瑰灰,你在停电的时候的确是在对我说话,但是,你只说了一两句而已,在说话的空档,你完全有时间杀死anita_xx!”

“同意投玫瑰灰。”胆小放下自己的一票

“我也同意,”媚娘也放下自己的一票:“虽然开始我一直怀疑的是格雷斯,但从这两局的投票情况来看,玫瑰灰的疑点的确太多了,多到根本不能自圆其说。”

“我投”格雷斯在玫瑰灰面前放下一票。

“还有我”我也在玫瑰灰面前放下自己的一票。

现在玫瑰灰面前已经有四票,除了yucca外,厅里还有十一个人,multivac、帕西法尔、zeng、岚从昨天起就没发现过任何意见,实际投票的只有七个人,玫瑰灰这次在劫难逃。

“summer,你的意思?”胆小问summer。

“我和你们不一样,不会人云亦云!我怀疑的是岚。从一开始他就对杀人游戏中神神鬼鬼的把戏相当熟悉,据他自己说是因为喜欢研究古代神秘文化,但更可信的说法,他就是这个游戏的主使者或追随者。而且,岚,你说说,你昨天为什么不投票?”

“不投票的不止我一个人,你为什么专门针对我?”岚的眉毛纠成一个疙瘩:“我之所以不投票的原因是不想再冤枉一个好人,在座的都是我的好友,冤枉谁我心里都会难受,宁可不参与。不管怎么样,你想投就投吧,我依然弃权。”

“我也弃权。”zeng说。

“还有我,你们想玩这个疯子的游戏就玩吧,我可不和你们一起。想想看,你们这样轻视他人的生命,是只有疯子才能做出来的行为!我去休息,你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multivac站起身上楼。

帕西法尔也向楼上走去:“我同意multivac。“

“我也走”这是zeng。

“既然我弃权了,自然也不需要留在这罗。”岚笑了笑,离开。

现在只剩下七个人,四个人的票在玫瑰灰的面前。

岚的空椅子前有一张票,没投票的只有死跑龙套的和玫瑰灰。

“我投玫瑰灰。”死跑龙套的表情漠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玫瑰灰环视了一下余下的人:“看样子大家都怀疑我,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一次我也体会到了昨天黑衣的感受,虽然开始还在问他,现在不用问了,无非是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无非是对生命的极度留恋,无非是眼看被朋友舍弃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低下头来,沉默了一下,过了会,她又抬起头:“死就死吧,没什么可怕的,不是说还有复活的希望吗?虽然希望是这么的少,让我已经不敢奢想。不过,在最后的时刻还是要说出自己的观点,我最怀疑的人,是,帕西法尔!这两天他一直不说话,也许就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

她将自己的票放在帕西法尔的空座上:“比较怀疑的是黑衣或summer,我反而不怀疑格雷斯,因为她对我的态度太激烈,看样子不是污陷,而是义愤。有保留态度的是zeng、岚和死跑龙套的,其他的人不作批评。”

说完话后她坐下,脸在灯下光映得惨白,是什么冻结了我们对同类最基本的同情?所有所谓公平公正的人要置这样一个弱女子于死地?我张嘴想要说什么,一个声音在心底浮起:“也许她就凶手!就是害死其他人的元凶!为了自己的生命,沉默吧。”

为了自己的生命,一切行为可得到原谅,我讽刺地想,人啊,在关键的时刻才能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卑弱!


时间到,玫瑰灰象zeni、红莲之火一样没有任何征兆地倒下,不同的是她的腮上挂着两行泪水。

镜子里的玫瑰灰神情忧郁:“我所有的朋友们,你们为莫须有的罪名抛弃了我。”

玫瑰灰竟然不是凶手,她终于用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相信一个人的道路何其艰难,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南极到北极,而是从心到心。

对不起,玫瑰灰,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牺牲你,你的牺牲甚至没有什么价值!

我心情沉重地上楼,意外地发现zeng的房门口有一枚鳄鱼形状的袖扣,这不是帕西法尔的袖扣吗?因为袖扣的形状比较独特,曾经仔细地看过。是什么原因会使帕西法尔的袖扣掉在zeng的房门口呢?而且掉在门钮的下方,一定是关门或开门的时候才会掉在那。

我弯腰拣起袖扣放在口袋里,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件未完成的事,是工作?还是生活?

月光从窗口斜射进来,照在房中的矮几上,细心的yucca在矮几上摆放了纸、笔和一些书,临睡前躺在床上看会书是我的习惯,不过这几天完全舍弃了,当恐惧象一只荒原狼似的在身后呲牙追赶时,谁能静下心沉入文字的世界?

思绪忽前忽后地跑,童年时穿小军装的自己,少年时戴红领巾的自己,想着年少时的轻狂,以及现在生活中点点滴滴的顺意或不顺意。

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大的事件却一件都想不起来。生活就是小事的积累吧,被小小的一带而过的零星物件感动。

家里的墙上挂着一个竹雕寿星头,竹子的最下部刻了一张脸,须根是天然的胡子,看上去非常慈祥,不过仔细想想就有点吓人——一个微笑的被砍下来的头颅。

头颅?!我打了个机伶,终于知道了自己睡不着的原因:凶手今天还未杀人!

没错,因为前两天形成了习惯,投完票不久后就上来睡觉,却忘了今天凶手不曾杀人!

我飞快地跳下床准备通知其他人,手握到门把上却停了下来,谁知道出去后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待?犹豫着,四周一片死寂,去?还是不去?一分钟、两分钟,最后,还是向怯弱投降。

我关紧门,检查了一遍门锁的牢度,打开所有柜子确定其中没有藏人,床下、矮几下,甚至椅子下都仔细看过。什么也没发现,长嘘一口气,小心的人一般比较长命。

哦!还有窗户!

窗户的插销完好,玻璃也很坚固。

将一把瑞士军刀最长的刃打开放在枕头下面后,我终于睡着了,不过睡得非常不好,总是被风吹树枝声、夜鸟声或虫声惊醒。

第二天起来脸色很差,匆匆洗漱后进入大厅,有几个人已经起床了。

“黑衣今天起得真晚啊。”yucca关切地说:“昨天没睡好吗?”

“嗯,是的。”我可没脸当着女士的面说自己昨晚吓得要命。

“zeng也没起来呢,她平时也是起得挺早的人哟。”

说起zeng我想起昨晚在zeng门前拣到的帕西法尔的袖扣,打算还给他,不巧的是帕西法尔也不在大厅里。

吃早饭也没看见zeng下来,yucca有点担心zeng是不是病了:“媚娘,和我一起去看看zeng。”

媚娘点点头,和yucca一起上楼。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只听到一声尖叫,我和其他人一起冲上楼,发现yucca和媚娘呆立在zeng的房中,而zeng,这个可怜的女子,已经气绝多时了。

格雷斯上前翻翻zeng的眼皮:“七步散神丸,又是七步散神丸。”

胆小摸了一下zeng的手臂:“身体冰冷,四肢柔软,从出现的尸斑上看最少死了四个钟头以上。”

现在是九点多钟,那就是说zeng最少死于早上五点以前。

帕西法尔,我摸着口袋里的袖扣默默地想,不管怎么样,这事都和你脱不了干系。



(九)第四轮和真象

在湖边树林的小径上找到了散步的帕西法尔,他慢慢地走着,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毫无声息,我忽然觉得他就象一只猎食的猫,优雅从容,一切尽在计划中。

“你找我有事?”他象一点也不惊异我的到来。

“zeng死了。”

“那又怎么样?”他挑挑眉毛。

我从口袋里拿出袖扣:“你遗失的小物件。”

“多谢了,我正在为寻找它伤脑筋呢,要知道这种袖扣现在已经不出产了。哪找到的?”

“也许我该问问你在哪弄丢的。”

“哦?这话怎么说?”

“是你给zeng下的毒!在你和zeng一起上楼之后,找借口进入她的房间,将毒下到她临睡前喝的水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你做得不错,但却因为心情紧张将自己的袖扣遗落在zeng的房门口以至功亏一篑。花间也是你毒死的吧,还有anita_xx!”

帕西法尔鼓掌:“不愧是大法官,如同亲眼见到的一样,不过有两个小出入。一、不是由于紧张遗失袖扣,而是由于激动;二、杀花间的不是我。至于anita_xx,我也只参与了一部份。“

“真坦白,是有恃无恐?”

帕西法尔微微一笑,笑容依然爽朗,我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到一丝邪恶,肆无忌惮的邪恶,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答:“对于你,我不需要撒谎。”

他身材和我差不多高,却比我粗壮有力,我估摸了一下双方的形势,只能暗呼不妙,有些后悔不该独自来找他,但是现在的情况,除了自己,又能相信谁?

“你想杀我灭口?”

他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他还在止不住的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黑衣,如果你去演戏,死跑龙套这样的人饭都混不着了。”

“演戏?演什么戏?”

“如果你不是演戏,那就是失忆了!”说完他又大笑起来,笑着扶着树直喘气。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要假惺惺了!你就是凶手!黑衣!应该说你也是凶手!你!和我!”

“你撒谎!”我大声说,“这不可能!我是法官,我怎么会是凶手!”

“看样子是真失忆了啊,伤脑筋。”帕西法尔止住了笑,右手拇指在下巴上磨擦:“不过给你看看这个相信你能想起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金属盒:“这个东西你认识吧。”

“是的,非常眼熟,可我记不起在哪见过。”

“你能想起来的,如果打开的话。”

我接过盒子,是的,非常熟悉,无论是重量、形状和质感。它外表缕刻的花纹代表一样事物,可代表什么呢?有种东西在我的脑海中呼之欲出,到了口边却忘了。

盒子镶得很牢固,我的手自然而然地去摸盒边的机簧,这个盒子我一定接触过。

盒子开了,往事潮水般一浪一浪地冲进来,冲进我的眼睛,冲进我的大脑,冲进我的心,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所有断开的链子,正一个一个地接起来。

轻信、彷徨、屈从,秘密的见面,书信,计划,以及一个月前的车祸。所有的东西都连在一起,象噬人的巨兽咻咻地直扑面门,让人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我痛苦地抱着头蹲到地上,发出暗哑的低嚎。

一直以公正自居的我却有另一种生活,如果永远失忆该有多好,彻底忘记那段该死的往事。

命运是不可逃避的,当你以为走出泥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间!

“天哪天哪!”我喃喃自语。

“你慢慢想吧,我可要回去了。”帕西法尔转身向别墅走去。

“你还要继续杀人吗?!”我抬起头。

“当然。”他象听到一件最滑稽的事一样笑起来:“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将他们杀光。”

我趴在地上就象已经断了气:

这可怕的事还要继续,周围的朋友还要一个一个地死去,胆小、还有媚娘,yucca也难逃一死吧,如果让帕西法尔这样的人控制了局面,还有谁能活下来?

我回到大厅已经是下午,yucca关切地说:“你怎么了?脸色比早上更坏了,zeng虽然死了,你还是要保重自己。”

我无言地点点头,她哪里知道,我就是这出惨案的凶手之一,虽然没有亲手杀人,我的手上却一样地染着鲜血。

“你刚才去哪了?吃饭也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也殉职了呢。”胆小微笑地递给我一个三明治,满脸的信任。

“我只是去湖边散步。”我轻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我们继续讨论吧,大家都到桌旁坐下。”

  
Summer站起来:“我觉得zeng的死与其他人不同。edwardzhu总是单身一人在野外行走,下手的机会比较多,花间独酌这个人比较讨厌,被杀是活该,anita_xx我怀疑是被人灭口(这到灭口两个字的时候,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但zeng却有些不一样。

昨天和zeng一起上楼的有帕西法尔、multivac和岚,同时有四个人在楼上,出现响动容易被发现,而且每个人的房间都是单间,门锁也很牢固,给破门而入增加了难度。”

格雷斯打断他的话:“zeng是喝了杯里的水中毒死的,只要将毒药事先放在杯子里就行。”

“我知道,”summer不耐烦地说:“我的意思是,杀zeng有难度,这个人却非杀她不可,还很容易地杀死了她。由此可以证明:一、这个人和zeng非常熟,甚至是她很好的朋友,所以才不会设防。二、zeng无意中得到了这个人的某些证据,这些证据比较晦涩,也许zengg还没意识到自己得到的是可以定罪的证据。”

胆小的眼睛从镜片后凝视summer:“那你的意思是......?”

“媚娘!我的意思是媚娘就是杀死格雷斯的凶手!”因为气愤,summer指着媚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倒觉得你比较象凶手啊。”又是不冷不热的死跑龙套的,“你总是很热情的样子,连名字也是,不过物极必反,谁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看看这几天你的投票名单,每次都那么乱,有时候还说一套做一套,没准你就在混淆我们的视线。我相信媚娘是好人,她投谁我就投谁,如果她要投你,嘿嘿……。”

“好了,别争了。”媚娘站起来:“我不求得到大家的谅解,但求无愧于心,summer投了我,我很难过,但我却不准备反投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而不是互斗意气。关于这次的事件我想了很久,所有人的死亡时间大致是这样的:

第一天,人员全部到齐,edwardzhu被杀。
第二天,zeni被投票,花间被杀。
第三天,红莲被投票,anita_xx被杀。
第四天,玫瑰灰被投票,zeng被杀。
今天是第五天。

也就是说在五天之内一共死了七人,全部都是好人,除了yucca,还剩下九人。按纸条的说法九人中有四个凶手,如果这一次再投错,好人与凶手的比例将是四比四,但凶手还拥有一个杀人的机会,那么好人与凶手的比例成为三比四,凶手将胜出,所有的人都将死去,应该说所有的好人都将死去。善良无辜的人们,请用用你们的智慧,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胆小点点头,赞同媚娘的话,其他的人也在深思。

summer依然一脸的抵触:“那你打算投谁?”

“格雷斯。在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她行为怪异,一会胆怯得象只小鸟,一会又坚强得象块钢,这种人始终无法取得我的信任。”媚娘说完在格雷斯的面前放下自己的一票。

“说了跟你投。”死跑龙套的也在格雷斯面前放下一票。

“还说你不是凶手!我怀疑你和死跑龙套的两个都是凶手!因为好人是孤立的,不知要相信谁,只有凶手知道内情才会互相信任!”summer说:“媚娘一定是凶手,请大家一起投她的票。”

我的心痛到要撕开来,只想大喊,不是不是她不是凶手,我才是!

可我喊不出来,活下去的强烈欲望扼着我的喉咙,不能发出声音,所有的声音在喉头压到破裂。

Yucca关切地说:“黑衣你的脸色太难看了,病了?去休息一会吧。”

我无力地摇摇头,是病,不过是心病,你们越关心我的病越重,愧疚能将人从内部压死。

“投帕西法尔!”一个声音从镜子里响起,是玫瑰灰。已经不再那么忧郁,脸色平静,目光严肃,又有点象平时的她了。

“投帕西法尔,”玫瑰灰如是说:“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但却找不出证据,就当是相信死人的直觉吧,或者是作为误投我的歉意。”

“好,我相信玫瑰灰。”格雷斯在帕西法尔空座位前投下自己的一票。帕西法尔从昨天起就不再参加这个投票会,明天中途离开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参加投票会。昨天剩下人的有投票权的我、胆小、格雷斯、媚娘、死跑龙套的、summer,还有不能投票的yucca和已经死去的玫瑰灰。

胆小犹豫着,看看格雷斯又看看帕西法尔的空座位,终于在帕西法尔的座位上投下一票:“好,我也相信玫瑰灰。”

媚娘轻声说:“黑衣,只有你了。”

“啊。”我随口应到,有谁看得出平常模样坐着的我,已经汗湿重裳,两脚软得撑不住自己的重量。

投谁?

投格雷斯?其他的人都得死,不行,我不能让他们死。

投帕西法尔?再怎么样他也算是我的“同伙!”

投一个不相干的人吗?让别的人重投?

这张票现在如同有千斤重,坠到手骨生疼也拿不起来。

格雷斯笑了笑:“黑衣,你想投谁就投吧,虽然非常的想活下来,但是万一不能,我也能坦然接受死亡。anita_xx不是死了吗?玫瑰灰死了,zeng也死了,还有edwardzhu、zeni、花间、红莲。他们都死了,不是吗?“

是,他们都死了,还要继续死下去吗?帕西法尔,你一定躲在某个角落得意地冷笑吧。

所有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在你的手下如同麦子倒在镰刀之下,镰刀刈麦的时候发出的一定是如同你现在发出的冷冽的嘲讽吧。

无法挽回,却能阻止,帕西法尔,现在轮到你了!

我放下票,在帕西法尔的空座上。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大厅里的闹钟嘀哒嘀哒,象在不停地说:“改投改投。”

不,不能改投,就当是承诺,就当是不可改变的诺言。

诺言?好象在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许下过诺言,但我总在忘却。

每次的承诺都真心实意,却又有那么多不可实现的借口,背叛承诺的时候心会痛吗?如同放弃了国土的国王,我们放弃的是作为人的骄傲。

十一点,我如释重负,不再有选择了,没有选择的生活其实更轻松。

    
帕西法尔在哪里?我们无须寻找,镜子里能看见他。

果不其然,帕西法尔出来了,不愤怒,不惊慌,不悲痛,他笑,嘲讽地笑:“终于找到我了啊,你们可真够逊的。”

我们沉默,确实,如果不是有我这个知道内情的人,如果他自己也参加投票,他今天不会死,最少不会死得这么容易。

“你!是!下!一!个!”他一字一句地说完,身影渐渐淡去。

“谁?你说的是谁?”我凝视镜子。

他的笑容诡异,带着诡异的笑容彻底消失在镜子的深处。

媚娘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媚娘!”



(十)死亡

“媚娘。”我弯下腰握住她的手,意外的,她竟然还有微弱的脉搏。

“她还没死!”我大喊:“快救救她!她还没死!”

无意识流下的满脸眼泪是难过?还是喜悦?

格雷斯将她翻过来,一支驽箭深深地插在她的左胸,离心脏非常近,万幸的是没有正中心脏。

yucca拿来急救箱,药品虽然很完备,在这几天的事件中却没有派上一次用场,每次事故都发生得那么迅速,没有任何转栾的余地。

“纱布、绷带、止血药、消炎粉……”格雷斯低沉而坚定的说。

yucca手忙脚乱地递着格雷斯吩咐的东西。

“胆小,你按着她的肩,黑衣,你扶着她的腰,死跑龙套的也来帮忙,注意,别弄伤她。”

“你是要……?”

“我要将箭拔出来。”

“可这太危险了!”

“不拔更危险。”

别无他法,我们这里只有格雷斯算半个医生。

“好,我要开始拔了!”格雷斯喊:“一!二!三!”

一声轻响,箭应手而出,血象喷泉一样喷了我一头一脸,热乎乎的血,带着浓烈的腥味,生命的腥味,生命就象这血液一样充满着怪诞的活力。

媚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又昏了过去。

  
云南白药不停地倒又不停地冲走,血根本止不住,最后不得不将沾满药粉的纱布象塞瓶口一样塞在伤口上,再用绷带压住。

血终于止住后,媚娘已经躺在一个血洼里,全身都被染成鲜红,只有脸白得象一张纸。

“可以了吗?格雷斯?”

“不行,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你一点把握也没有?!”我不敢致信地看着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你还敢拔箭?!”

“没办法,”格雷斯蹙着眉:“这支箭是有毒的,虽然毒性不是非常大,但如果拔慢了一样会渗进心脏。”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格雷斯。”

“没什么,希望媚娘吉人自有天相。”

    
当晚我守在媚娘的床边,她上半身都包在绷带里,象个破碎的娃娃,虽然昏迷着,依然紧锁眉头,忍着很大的痛楚。

“熬过今天晚上就会好很多。”我想着格雷斯的话。媚娘,你一定要坚强。

媚娘低低哼了一声。

“媚娘,你醒了吗?”我紧紧盯着她的脸,等她的眼睛睁开。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她呻吟着,汗水从美丽的脸上不停地滴下来,头上的青筋象狞恶的蛇一样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翻滚扭曲。

“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我拉着她的手,试图安慰着她。

她好象慢慢平静下来,平静了没几分钟,呻吟猛然变成了号叫:“好痛啊!好痛啊!”

我站在床边只觉得整个床都在颤抖,强烈的痛摇撼着她,从内到外,死亡的阴影在房间里逐渐沉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媚娘!媚娘!”我在她耳边高声唤。

她根本听不见,头一味拼命乱摇,长发上沾满了凝结的血块又被汗全部浸湿,散着说不出的气味,眼睛大睁着象瞪着谁,其实什么也没看,一双手因为痉挛不停地抽搐,喉咙里嗬嗬有声,叫嚷着一些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我心底一沉,知道她已经不行了,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消耗完了她的生命,死亡已成定局,只等最后一刻。

“帮帮我。”。

“什么?”我忙把耳朵凑上去。

她凝视着我,我再凑近一点,将耳朵贴近她的嘴唇,但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已经死了。

谁说死亡是庄严的,他一定没有见过真正的死亡,死亡将所有尊严毫不客气的剥去,让死者赤裸裸地面对活人的嘲笑。

媚娘死了,在生前,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人,但现在,却裹在一堆血淋淋的布片里,焦枯着面色,散发着恶臭。

打开窗,夜里纯净的空气扑面而来,更显出屋里气味难闻,我趴到窗台上拼命呕吐。

死亡竟然这么的恶心!

“是的,太恶心了。”

“谁?”我惊醒似的回身。

是岚,那个顽皮孩子似的岚。

“是你?”

“是的。”岚已经完全收起了平时的嘻笑,在门口半明半暗的位置看上去,如同神一样的莫测。

“是你杀的媚娘?”我虚弱的问。

“是。”

“为什么让她这么痛苦,她并没有得罪过你。”

“是因为你啊黑衣。”

“因为我?”

“是的,只是为了告诉你,死,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你疯了!”

“不,你才疯了。你为了所谓的正义牺牲了自己的同伴。也许你还想牺牲你自己?看看媚娘吧,看看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愿意这样死去吗?你愿意自己的灵魂在黑暗的深谷永远孤独的行走?你有这个勇气面对这些事实,担负这些责任吗?”

我无力地坐到地上:“不,我不能。”

“你当然不能,一个人的力量能拯救人类吗?”

“我没想拯救人类,只想救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岚沉思似的重复:“黑衣,你还记得multivac说的话吗?就是在她决定弃权的那天说的话。“

“记得,她说这是个疯子的游戏,轻视他人的生命,是只有疯子才能做出来的行为。”

“对,其实她说得非常对,我们有什么理由站在这里决定别人的生死呢?因为我们是大多数?因为少数人必须为多数人作出牺牲?死去的那些人不是生命吗?他们为什么必须死去?黑衣,你已经在貌似公正的外表下杀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那……那是因为……。”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虚弱,他说得对,我找不到可供解释的借口。

“是因为那些人和你不熟?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有价值?还是因为……因为你对别人的生命其实根本不屑一顾?!”

“不!不会!我在乎别人的生命,否则就不会这么痛苦。”

“是在意自己心中的痛苦吧,为了安慰所谓的良心,得到所谓的平静。”

“也许。作为个人,毕竟无法超越世俗的道德。”

“如果,”岚轻轻地说:“如果,这本来就是个没有道德的社会呢?”

“没有?”

“想想看,没有束缚,没有压制,一切都随心所欲。看看自己的心,你现在最终的想法不就是,活下去?”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有一种催眠的力量,活下去,多么诱人的三个字,在这个喧嚣热闹的世界上活下去,没有痛苦的活下去。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快乐就好了。

只要自己快乐就好了!

“对!你说得对!”我也以一种低低的声音回答他,低到仿佛没有说,不过我知道他能听得见。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视而笑,这是同谋之间暖昧的微笑。

就在这一笑之中,达成了一个杀戳的共识,房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今天的投票你去不去?”我问岚。

“不去了,已经没意义了,不是吗?所有一切都成定局,这些人不过在苟延残喘。”

“他们还有机会。”

“机会?”岚冷笑:“机会是我们给予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这样吧,”我笑了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怎么给?”

“你投我的票,看看有没有人跟。”

岚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好一会:“你还存着什么样的希望?”

我笑得坦白又真诚:“没有,你不是说没有希望了?”

“好吧!”岚转身离开,远远地扔过来一句话:“我一定会去的!”

一丝刺痛将脸上的笑容定格到苍白,被砍下的肢体难道还有知觉?已经决定扔下重负为什么还会感得疼痛?

将一切的疯狂都归于冥冥的命运,我不要决择,也不要权利。忽然明白了帕西法尔的想法,明白他为什么不利用最后的机会来救自己:为自己的生命做任何事都能被理解,却不一定会被原谅,不能被自己原谅。几千年的道义的束缚,缚住了帕西法尔的手,走向死亡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



(十一)结局

所有人在桌边坐定,这里指的所有人除yucca之外,还有天生胆小、岚、summer、格雷斯和我五个人,multivac除了在吃饭的时候露一下脸外,平时都看不见她,死跑龙套的也没有来,媚娘的死估计对他的打击比较大。

坐着的这些人脸色苍白,精神颓丧,简直象地狱的幽灵,他们还是他们,我的朋友们,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体,只是心变了,持续不断的折磨将勇气消耗殆尽。我瞄了一眼胆小,外表依然平静,服装依然一丝不苟,但他的眼神变得闪烁,失去了平时的沉稳。你的自信呢,胆小,是为了死去的人在内疚吗?还是为自己的生命担心?

我忽然想放声大笑,在看穿了他人内心的时候,人会拥有一种优越感,仿佛能够掌握他人的命运。这些曾经的朋友,再也得不到我的敬重和热爱,一切都交给上苍,你们还有一次机会,岚,快投我的票吧。

胆小清了清喉咙:“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投票,请大家请开始。”

“好,我投,”一马当先的又是summer,这个热情过度的家伙,要不是因为智力太差,也许早就被推出来了吧,现在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唯一的解释只能说傻人有傻福。他将票放在死跑龙套的的空座上:“上次没投帕西法尔的有媚娘、我和他,我不是凶手,媚娘也不是,那他就一定是。”

岚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杀人本来是惨烈的事,现在却正在变成一场闹剧。

“我就投黑衣吧,理由你们都说过好多次了。”岚一本正经地放下票,眼神里却闪着捉狭的光。

“我投岚。”格雷斯放下自己的票:“他基本没投过票,这次却对投票相当热衷,我怀疑他是凶手,因为帕西法尔的死感到自危。”

格雷斯很聪明,太聪明了,太善于保护自己反而容易犯错误,在真象的门前一次一次地走过,有意无意地走过。

“胆小,你呢?”

胆小沉着冷静,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不过这次的比赛太不公平,双方悬殊太大,人,怎么能和神斗?何况这次与之相斗的是让神都束手无策的数万年来人类积累的劣根?

“有一个我不愿意怀疑的人非常可疑,但现在,我不得不坚持自己的怀疑。”胆小看着我说。

难道他已经猜出结果?我在心里说,你投吧,放心地投吧,只要你投了我的票,我愿意承认失败自动沉入地狱。

“那个人你不大熟,就是multivac。“

multivac?天哪,胆小,你终于走进了分析的死角,掉进了过度聪明给自己设立的圈套。

multivac,算是这里面唯一明智的人吧,如果她知道现在的结果会不会痛哭呢?

她应该不会痛哭,只会大笑,疯狂的时刻做疯狂的事是正常,一贯的清醒倒是反常。

反常的multivac被消灭。我冷冷地想,将自己的一票也放在multivac的空座上。

时光在走,我听到它在别墅外穿着鹿皮靴囔囔走过,我听到它在隔壁踢踢踏踏地走过,我听到它在客厅里跳跃着走过,它在走,不留恋不回头,我们在愁眉苦脸也好在欢声高唱也好,时光已经毫不停滞地走过了。

时光在走,大厅里的人在痛苦,而我,知道自己已经赢了,所有的一切,没有什么能再束缚我,包括岚,包括那个莫须有的恶灵。

恶已经在我的心里集结,我与恶溶为一体,其他的,只是手段与目的。

十一点,钟声,为什么会有钟声?不,不是钟,是镜子,镜子里的一声脆响,象一声绝望的呻吟,赢了,我们赢了,还剩下六个人,三个是凶手,我们还有一次杀人的机会。多数票掌握在我们手中,好人不再有翻本的机会。

“没想到吧,胆小,我才是凶手。”我微笑地对椅子里的胆小说。

summer已经仰面死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血,喷了我半脸,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象食人怪物一样的狰狞。

胆小坐在椅子里,看着我,带着说不出的眼神,有惊讶,有绝望,更多的是……悲伤,被出卖的悲伤。

他轻声说:“黑衣,你有没有被最亲近的人出卖?”

“没有。”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

“让我来告诉你,那种感觉就是,虚。”

“虚?”

“什么都是虚的,原来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说完,他猛地扑倒在桌上。

我扶起他,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餐刀,餐刀柄还紧紧握在两只手中。

“为什么?”

他已经不能回答我,带着这个秘密永远地走了,我对着他的尸体好一阵出神。

等我转过头,大厅已成了屠场,岚和另一个杀手——死跑龙套的(这也是一个不容易被识别的人)在杀了summer之后又杀死了格雷斯,现在正准备杀死yucca。

“等等!”我说。

yucca坐在那,一把刀寒碜碜的抵在她的喉间,是死跑龙套的的刀,她含泪看着我,恐惧写在她苍白的脸上,写在她瑟瑟发抖的唇上。

“别怕,yucca。“我喃喃低语,慢慢地伸出手,慢慢地握住刀柄,慢慢地夺过刀,慢慢地将刀挪开,yucca的脸象初春的湖面,冰正在化去,恐惧在消褪。寒光一闪,她的头颅已经平平地飞到了壁炉上,一个将要绽开的微笑凝固在唇边,它是再也不会绽开了。

“黑衣!”岚尖叫。

“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我笑。
    

销完假继续上班,院长很高兴我能这么快回来,一个星期前的狂燥混乱全都消失,我正在变成一个越来越趁职的法官。

“看来休假对你真有用处。”院长拍拍我的肩。

“是啊院长。”我点头。

“对了院长,同事们好久没一起玩,去你的新家搞个聚会怎么样。”
  
(完)
敢笑荆轲胆如鼠,
好呼南八是男儿。

要做一个男子汉,就要像南霁云一样。自勉之。。
Posted: 2006-10-13 20:58 | [楼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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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cca就是去年killbar上的yucca?
Posted: 2006-10-15 10:14 | 1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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