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幻听》－暮春秋色

《译·幻听》－觉是
















序·玉楼春·雨·临江仙


幻 听



旺天下



哪 呢



丰收获



觉 是



荡空山



暮春秋色



爱被爱



漓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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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唯+译 专辑《幻听》逐曲剖析

黄海懿

写在前面的话

曾听母亲说，她上学的那个年代，有学问的语文老师是可以唱古谱的。那些有名的词牌，词人填词，随固定古曲而唱。

有位朋友是中医学博士，她说：历史上很多知名的中医是中年才改学医的。但要学好中医，一道较高的门槛就是要能看懂古文。中医往往师传徒、徒传孙，每传一道留一手，所以发展至今，一些古方有了误传，中医也有了不少的局限。如果能有人参透古书……

有位老教授研读古书，特别是易经。听他讲，易经是在试图总结世上万物的盈亏变化规律，猜想稍有些近似于围棋中的“定式”，或是股市中的波浪理论吧。教授常说：你们还年轻，做学问的时间还长，如果从现在开始研究这些…… 看着那些艰涩的古文，我汗...

不少人都说过，因为近代多次的运动，中国古代与现代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文化断层，使得当代国人不太有兴趣去触及那些曾被列为斗封批修的老祖宗的书。可惜啊可惜，泼掉脏水的同时国粹也被遗弃了。

窦唯事件后，才开始注意到窦唯的新音乐，这才知道原来窦唯早已离开了摇滚。听他的《幻听》乃至《东游记》时，跟很多朋友一样，不禁感叹当代人竟也能做出类似于高山流水的那种古乐来。

于是不免有些欣慰，还是在有着一小部分人正在将触角伸向尘封中的古书。尽管这只是一些个体，尽管他们大多于窘迫中只是凭着理想在去做这些尝试，但正如藕断后抛出的一根根丝线，也许有一天，那曾经鸿大的与中国古文明的历史断层会因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个体的尝试而逐渐愈合了……

——黄海懿



转载：   窦唯"译 专辑《幻听》逐曲剖析 －－某专业乐评，正寻出处

1、开场曲：《序"玉楼春"雨"临江仙》

用了两把Acoustic空心吉他；

长度1分20秒



0:00 一把吉他简单的拨弦主奏，另一把吉他捡着中间空档合音，宛如坐在大石上老井不波的长眉僧侣正盘腿打坐，进入冥想里

0:03 有手掌拍打吉他共鸣箱表面的声音

0:16 一声换和弦的声音，带动旋律节奏加快，两把吉他的旋律节奏交相掩蔽互为主客，流畅地对话。你可以说它是描写下雨时，雨滴细蒙蒙地、点滴涓流似地汇到瀑布溪流上。天色透亮里带有些灰朦。并带着变换和弦时，手指在琴弦间快速移动的滑弦声音，用了许多低音做点缀。

吉他手讴歌和窦唯两人，正细腻专注地放精神和注意力在短短的琴格上，和这六根弦做一番充满灵气与超尘雅致的对话。

0:39 是次转折，音乐变得外放些，速度放得更加快一些，也更有流动的层次感，比方透过雨中低飞的鸟儿的眼里看这片雨景。

仔细聆听这两支配合得恰到好处的吉他，会发现它们之间嵌合的巧妙心思，的确天衣无缝。美感慢慢走来了。像是池塘睡莲叶上的青蛙跃起了；像是蜻蜓翅膀上沾了雨滴正点着水，一泓清池也被扰动了，起涟漪了。

1:07 吉他的旋律像是在一阵悠然的浮光掠影中拉开序幕，节奏慢下，像是雨停了，最后一声长音就待引出下面一首曲子。



曲名起做《序"玉楼春"雨"临江仙》，其中的「玉楼春」和「临江仙」都是词牌名。两宋词作名家如：辛弃疾、李煜、晏殊、欧阳修、苏东坡都曾写过其一，或二者皆有的词，如：

玉楼春　李煜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破嫔娥鱼贯列。

笙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

归时休照烛花红，待放马蹄清夜月。

玉楼春　晏殊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玉楼春　欧阳修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临江仙　欧阳修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私倚处，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晶双枕畔，傍有堕钗横。

临江仙　苏东坡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彷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谷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

《序"玉楼春"雨"临江仙》是首双吉他纯演奏曲。做为专辑《幻听》的开场，曲名中点明了有着雨景的描摹。

2、《幻听》专辑中第二首曲子，长度3:42



《幻听》是专辑同名曲目。整个专辑称“幻听”，是因为十首曲中，在人声上没有固定的唱词，会出现一些听上去好像有意义的东西，但其实整体上看并不很确定

这首《幻听》为专辑的主打歌曲，被拍摄成音乐录影带，开头打出「窦唯"译」的名号、曲名，以及导演「老钱」字样，都以古印体呈现，背景为树丛和一弯潺潺小溪流，在阳光照射下流动的水面显得波光粼粼。

随后是窦唯于1999年所组成的「译」乐队四位成员一一出场，在群山间、艳阳照耀下赏景，享受这明媚山色及大好良辰。画面一度移至城市内饭店，而后再移回户外山峦间，中间插入两个雾镜处理的段落，人物均做古装打扮。

《幻听》一曲使用了吉他、贝斯、鼓、梆子（木鱼）、铃鼓等乐器。

0:00 由单晓帆的鼓音做为开场

0:02 带出邓讴歌异常流畅的吉他，音色听来有着溪水流动的快意和轻巧，陈劲的贝斯厚重踏实，低沈的音色予人安定稳健的感受

0:11 窦唯的人声加入，唱腔是吟哦呢喃式的声音，带着假音高音模糊唱词，隐约听到英文的「I want you…for you now…」，显出缥缈虚幻不实的气息。香港MCB杂志主笔袁智聪将这种人声评为「男版的Cocteau Twins」，确有Cocteau Twins女主唱Elizabeth Fraser的素质在

0:42 曲风骤变，电吉他在此秀了段重型粗犷的音质，并有梆子和铃鼓陪衬其后

1:02 鼓也随即起了变化

1:22 曲子暂歇一会儿，又再回到之前的段落，重新再走一遍

2:30 窦唯人声的变音效果，音乐渐进入后段

3:09 键盘的音效，持续到结尾



3、《旺天下》，专辑中第三首曲子，长度6:02，为专辑最长曲



0:00 鼓开头，鼓声低调、忧悒，咚咚……堂堂…… 缓缓踱着步，一声接一声，犹如深夜时分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太有规则

0:09 一声吉他，灵光浮现，也许就要被那压得有些沈滞的鼓声给闷得窒息了

0:25 人声出现，恍惚间觉悟到和吉他、鼓一个步调儿，压抑得抑郁感伤。原期待拨云见日得紧，可顿时又跌入更深的沈疴。

隐有歌词，专辑中是没有附唱词的，别去深究了才好：



敢追山……喽喂……感情凉……喽喂……

蜿蜒的方向……喽……汉军飨……喽……

1:34 音乐就此转折，吉他、鼓出现，贝斯也出现。蓦地抬头眺望四邻，嗅到令人害怕的沉默。终于明白，这歌再怎么唱都离不开哀恸愁云。鼓，一味地缓，吉他不经意地在耳际气若游丝

2:08 人声拉开许多，几有引吭高歌之势，间隔几个字掣曳得长长的。可称为Dream-Pop曲风式旋律，象是登高塔回旋而上，远望故居似的。旋律愈来愈避世离俗，字字拖得蜿蜒回旋

谁想　 亡逆身

为了　 荡尘清澈

晚天亮 帆沈没

变天下 妄动干戈

3:46唱词：心已冷　怜恓惶 痛已末　独沧桑

伴奏暗弱了下来，唱词很黯淡幽闭地读出，像受伤之后在黑暗中一隅独自抚着伤口，喃喃地顾影自怜

4:26 旋律转而高亢，经由吉他的和鼓的逐次拔尖爬至高点，终于停下



这不是一首可以流行或容易引起共鸣的曲子，说得切直些，它也许会速朽，但起码它不能被所有人在有意无间一笔抹煞

4、《哪呢》专辑第四首，长度4:10

「哪呢」一语为日文「何」的中文直译词，读如「Na Ni」，意思是「什么」，是个疑问词。

这个曲名与要表现的意涵未必有直接的相关，但或多或少可以听出一些有意思的内容。

0:00 一阵粗犷野性味的电吉他做为前引，焦炙不循分；奏出不忸怩作态、不拖泥带水的Garage Rock原始粗糙风格，在开头这八秒就鲜活明快地表达了这取向，若由前三首接到这里，会有一节落差在，以为完全换了组乐器、换了副心情来演绎

0:08 鼓组、贝斯齐进，鼓击铿锵有力，搭着贝斯沉稳音色

0:25 人声零落念出，几个七八零落单词，一时难以辨明

窦唯经过这些年来的蜕变，乐句中已然少有呐喊式的唱腔；所以，像本曲中的唱法虽没有过去那样吆喝叫喊，但也算是他较桀逆放恣的时刻了

仔细听听鼓和贝斯在接下来14秒　精彩的合奏——轰隆隆地具有震撼力，且有些压迫感

0:38 隐约中听到如：dissection、indecision等字，像是：

Wanna take a dissection, isolation.

Feel it light and light and light and indecision.

Wanting, wanting de-cover, so close-up

Feel it and light and lighting in this cut! cut!

Dirty city, all my lawyers,

Everybody, be happy people, or be nice.

1:28 人声长「嘶」，带出电吉他再做重型音效，随即着更加狂放的电吉他，相当过瘾，电吉他的噪音像在说出何话，前番歌词也一再地重复嗫嚅



2:15 电吉他做Delay音效，人声在游离闪烁的吉他声中拖曳，渐入佳境的气氛



3:22 乐曲进入尾声预备做Fade out的动作。在吉他声中，窦唯似乎意有所指地重复了几次「isolation」这个词，以音乐里的骚乱听来，确是带着几许疏离感的

3:45 通曲以电吉他噪音始，尾曲以电吉他噪音终，前后呼应

5、《丰收获》，是首轻松悠哉的小品，像是在写农村的乡间田园情趣

原谅我这些文字用了太多模棱两可的字词如「像」、「似乎」，实在讲窦唯走到1999年这时所创作的音乐，有人说根本不知所云，有人贬抑为狗屁不通，有人诅詈他背弃摇滚乐的反省精神。即使经历这些，他仍旧在创作属于自己心中的音乐，你说他闭门造车也好，不解世俗人情也罢，蜚短流长之后，还是得平心来回归到他怪异而特殊的音乐道上。



我觉得这首曲子是受他喜欢绘画的影响，听那吉他和贝斯、鼓都是一派田园闲情，宛若农家到了季节时的欢呼收割，与专辑中其它曲子又是截然不同的格局。尤其人声的表达呈现出其乐也融融似的丰年景象、亲人爱侣间的情谊、还有就是属于田园间专属的自然野趣。

参考歌词如下：

唤轻问　爱追问　无从辨认　倏忽

欢天爱人　幻梦清澈　前方路

图画　转眼　天来到　空路

丘中大雪烟飞　晚空失落天真　恋情深

无从把   坐听万籁

身在外　 藏身

亲爱的　 眺望风时分末

丰收获　 获得……

雨风荡　 遗忘

啦……啦……啦……坐听万籁

啊……啊……



6、《荡空山》专辑第六首

有着Pub Rock式的风味，不假雕饰，听来就像是在Pub里那种带动台下听众的即兴表演，令你想跟着一起律动，扰动你血液的那些不安因子顿时与听觉神经融合起来

0:00 前面的这七秒钟，像是个band方要上台前的准备工作，吉他手正调着音，等到灯光亮起……

0:07 果然，一声有力的鼓击像划破漫漫长夜般，立刻带出电吉他、键盘、贝斯的声音：电吉他急促、键盘带着霸气与不和善、贝斯则沈得像盘桓的低气压般不透气

0:25 窦唯唱着许多连缀的英文单字，并着回音出现：Sky, Sky……、Kill, Kill……、Spy, Spy……，有光影闪现掠过的音场感觉

0:56这时的音乐，变得更加令人焦虑不安

1:13这里的人声用了些许气音

1:43 爆发出更激烈的合奏，电吉他、鼓都狂野而肆无忌惮了起来，颐指气使的，很呛的一个段落

2:17 音乐暗了下来，改由键盘担任主奏。但你并没有从中感觉到这短暂的安静，倒像是下一波更猛烈的暴风雨前令人不寒而栗的停格

3:00 打击乐器当当地敲，直到最后才停下，并由键盘作终结



7、《觉是》专辑第七首...

8、《暮春秋色》专辑第八首曲，长度5:36

个人认为本曲所营造出来的意境是鲜少伏闻的，尤其是吉他的声音听来好似在描绘着斜风细雨，相当巧妙。这是专辑中最让我珍爱的一曲了

0:00 肃穆清静得令人不由陶然自得的音乐，一度让人好奇究竟是怎样做出来的。乍听以为只是一把吉他，也曾以为是单用一把贝斯；其后听了多次，发觉其实就是一把吉他、一把贝斯的综合体。轻轻地、慢条斯理地进行。这两种乐器的这等配器法及旋律，一直持续到曲子的中段

0:10 出现第二把吉他，嗡嗡作响，感觉像下雨，淅淅沥沥的，做出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水滴打在平静水面，化成了一圈圈向外扩大的涟漪

0:21 鼓出现了，轻轻地敲、敲得轻轻的

0:32 人声出现了！唱道：「多开阔　幻声凋落　树分　云卧　冬穿梭　晚来经过　手挥　捕捉　起风了　骤雨下天　暮春　秋色」，吉他的音效把雨的感觉发挥得精彩至极

1:36 做了气氛的凝链，一把吉他在左右声道间来回游移

1:58 邓讴歌的吉他到此处听来分外出落得清雅脱俗，人声又唱了「溢清池　桂花妩媚　晚秋和　锦缎绫罗」

2:41 人声唱「惑多　已消落　光阴归落　敛空白　染尘埃　一并掩埋」，之后的人声部分是啊的不同音色



4:37 人声停住，只有开头的雨丝还在飘，彷若这自然美景经过了稀疏人影掠过后，又再回到宁静，声响嘎然而止

9、《爱被爱》专辑第九首，长度5:00

这是首完全听任电吉他Delay音效神游的曲子，从头到尾都是，我觉得它是首极低调的情歌，而且是苦恋单相思的那种，那种寂寞得像是要被吞没了的心境尽露无遗，尽管窦唯没有这么明确地说，我却觉得，这或多或少和曲名「爱被爱」有所关系。“爱被爱”？想来是「喜欢被爱」的意思。整曲都沉沦在一股梦境的感觉，好似又回到窦唯1994年8月第一张作品《黑梦》那种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进进出出的恍然

0:00 吉他听来就像荏苒时光，到如今追忆着似水年华，许多记忆变得像风中残烛，脆弱得只一阵微风就会被吹熄；又像雾里看花般有股朦胧不真实的形象

1:15 陈劲的贝斯加入，有股更加忧郁的愁闷在翻搅着、拨弄着。音乐再度回到先前的旋律

3:16 只余下吉他在背景远远地飘着飘着，孤单的，落寞的

3:42 音乐又回到了合奏，直至结尾

10、《漓江水》专辑终曲，长度3:58，以纯演奏曲形式演绎

漓江又称漓水，源出广西省兴安县阳关山，与湘水同源，至兴安县北乃分为二流，漓水西南流至桂林为桂江；又南流与浔江合，东流为西江。

常言道「桂林山水甲天下」，流经桂林两岸的便是漓江了。而桂林有所谓的「三绝」，指的是其山、洞、水三种美景。此处的山水，当置身其中时，真会让人顿生「人在图画中」的错觉。

本曲使用的乐器为两把电吉他，一把担任旋律的构成，另一把点缀润饰。主吉他以弹拨的方式进行，由平缓流动的连续音色，模拟出一番安宁平和的山水意境。桂林和阳朔本就有着脱俗清丽的典雅，那经过万年侵蚀才得成的石灰岩孤峰、峰丛、峰林地形；那穿着蓑衣、撑着长竹竿伫在筏上唱晚的渔人，就这么由两把吉他给描绘出来了，间或有键盘的琴音做润色。



在曲序编排上，个人以为结尾的《漓江水》是对映到开场的《序"玉楼春"雨"临江仙》，它们二者同以纯演奏曲的形式呈现。

「译」乐队四个人的结合，「灵性」二字是最大的特点，听罢这曲《漓江水》之后，便更觉得这个「灵性」确实在他们的音乐中所在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