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老房子的那片老区还没拆迁,外婆说,想偶而回去看看啊。
总在一串鸽哨中想起那小时候呆的地方,好吧,那就回去看看呗。
站在巷口的风和风之间,那时那儿总是斜靠着几辆学生单车,恍惚中,好似三五成群的红领巾白衬衫的美少年们追逐奔跑而过,大笑着闪到大场子的大榕树下边,仿佛白鸽群掠过翩翩。
小巷纵横连着错落庭院,迷宫般地婉转延伸回旋,记忆里,跑不遍,一定有哪个角落没发现。那时,白天从不闭户,孩子们从心底里爱着这里,多么好的捉迷藏地点。偶尔,大人们会请戏班子在大场子搭台里唱上三天。
地上长短不一的青石板,屋顶排列有致的乌黑瓦,绿井台,夏天冰西瓜冬天冒暖烟。不知名的蕨草野花在每个石缝角落静静地开着。细雨轻洇,天上地下圆圆润润闪出柔和的光圈。
别滑倒小心点!每天都有大人们的关切声夹杂着煎炸烹炒的声香,不用去想是哪面窗子发出来的,反正不是这面,就是那面。
巷子里的阳光,是非常珍贵的,只有正午那小段时间能轻吻地面,大部分时候它不在东面的阁楼窗沿,就是在西面的白墙上边。
不过不用担心这是个阴郁的庭院,家家户户门口矮墙前、院子里总被灿烂阳光洒遍,那么多花团锦簇的时间,月季和茉莉惹人疼,爬山虎和长藤三角梅最多见,院里一口口大水缸里面,养着大鱼小鱼和很大的蜗牛,我知道,它们最爱吃细雨洒出的小圈圈。
到了晚间,大部分的白墙上都有好玩的皮影戏变幻万千:小女孩们拿着手绢扮作青蛇白蛇身姿绰约;小男孩们蹲在地上拍着纸片;老人们搓麻下棋泡茶打蚊子的剪影;露天小交际舞会或夫妻争吵时不时上演。
老人走得越来越多了,孩子们跑着跑着都大了,最亲切的人烟都被风吹散在天边。这儿安静得像个博物院,记忆的博物院。
竹树掩映依旧,短篱矮墙绿倦,午阴嘉树清圆,把树影重踩一遍。转过后园,在小池塘边坐半天,羊蹄甲花雨落眼前,风追池水,润故人面,有种眷念。
[ 此贴被不似荇菜在2009-04-29 22:06重新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