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一年 十二月七日 下午三点
地方法庭先说结论。
第二回开庭刚开始,豪就粗鲁的断言道。
上次辩护方指出的小森耕太,确实找到了他前往现场留下的痕迹,详细情况……刑警!你代老夫说明。
非常荣幸!
巡气势十足的站在证言台,开始说明。
首先上回,刀上没有对照的指纹,确认和小森先生的一致。而且现场掉落的毛发也确认是他的。这是上次没有提出的证物,裁判长,给。
巡打开证物袋,中间是蓝色扁平软绵绵的东西。一看之下不知道是什么,可之前没有提出,即这个证据对检方不利这点应该错不了。
那是什么东西?
被踩踏过的粘土。超市经常有卖作为爱好玩的树脂粘土。200克就要卖到1000日元左右。
哈?只是粘土而已价格也太高了吧。
但是我家女儿就用这个做了一个花瓶。因为现在季节空气很干燥,只要房间里放一天就完成了。
原来如此。做成喜欢的形状然后等他干了以后就成立体物了。
留在粘土上的脚印和小森的鞋对比一致,甚至从粘土也查出了小森的指纹。
信同时感觉高兴和无力感。追究真凶的证据落实固然值得高兴,另一方面,对发现这么明显的证据,还若无其事的继续起诉优子的检方很失望。
可豪说出了意外的话。
裁判长,检方要求传唤小森耕太,可以吗?
曾说过为了让被告有罪无所不用其极的豪,忽然要传唤新的嫌疑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召唤的根据十分充分,本庭予以认可。
嘿嘿,实际上已经叫来了,给我进来!
马上耕太就入庭了。但站在证言台上的他显得非常不满。
时间就是金钱……呆立在这里的时候我的利益正在不断的损失,赶紧结束我要回去。
小森耕太,现场的遗留品里有你这家伙访问现场留下的痕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一般人在法庭和豪对峙的话都会退缩三分,但耕太就像听到耳边风一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解释……我只是单纯没机会说而已。实际上我在事件前一天拜访了北三田实验室。因为时间较晚,所以那边的助手已经回去了。
优子的脸色变得很可怕。
博士一句也没提出这事……而且我也没发觉有来过客人的痕迹。
你们两个人的意见是互相矛盾的,到底谁才是正确的?
但是耕太开始吼叫。
杀人犯和我,到底相信谁?好了,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接下来的讨论只是谈八卦而已。
你先把话说完。
听到裁判长的催促,耕太继续说了下去。
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我询问他是不是想回到我家来。说实话,他虽然是个没有谎价的怪人,但多少有些研究的才能。当然,他现在没有马上答复我也无所谓,我只是告诉他就走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遗憾。
—说谎。
小森先生,最初在网球场遇到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这件事?
听信如此追问,耕太夸张的怂着肩膀。
这是当然的。我也不想引起多余的怀疑。实际上我和青柳确实有过争执……但也没有外人所说的关系那么差。
可是刀上检测出有你的指纹?
啊啊,那时我的私人物品。青柳从我家离开的时候拿走了。唉,我也就当临走赠送的礼物,早就忘了……没想到是这么悲伤的再会。
信看着做出如自己所说的悲伤表情,一边又滔滔不绝的耕太,一时呆住了。亏他能遍出这么有条理的故事来。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有指纹也是没办法的事。
豪把耕太的话当成真的,这很奇怪。优子说过看到侵入者要拔刀才慌慌张张跳出来。那样的话,刀不应该一直在实验室才对。即使是豪,也不该不明白这点。
绝对没错,两人一定仔细商量过。
想到这里,信开始焦躁起来。
狩魔检察官很明显是知道耕太有问题,但即使如此还跟他进行商议。也许知道他是真凶也说不定。这样的话应该撤销对尾根纺小姐的起诉,重新对耕太进行起诉才对。这种事情自尊不允许吗?不败纪录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粘土是现场就有的,我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但确实触碰了。因为被青柳先生喊声惊到掉下来而踩上,我当场就道歉了,但没想到他不收拾就这样放着。
信不失时机朝优子看去,她眨了两下眼睛。否定……也就是说现场本来是没有粘土的。既然不是恭介的东西,那就是耕太带来的。
但是他拿粘土来有什么用呢?确实有200克粘土也可以做为钝器,但这样的话应有更恰当的东西,现场拿来当场制作凶器也太悠闲了吧。
复制……比如想复制实验室的钥匙呢?把钥匙嵌进粘土可以取得模版,回去放入金属或者树枝之类的就能取得钥匙。
但马上信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这次即使耕太应约来见恭介,因为两人过去有过节,因此见面时恭介必然会有所警戒,想找机会复制钥匙是不可能的。
那么难道是杀了人以后,慢慢复制钥匙?不,这也不可能。不知道何时住在附近的常芳发现异常而报警,这样的话,即使有了钥匙也不可能自由出入。
不是钥匙,那么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耕太的发言打断了信的思绪。
律师先生似乎是怀疑我杀的人,可我杀了他没有任何好处啊。而且,那家伙不把计算机上的锁解开的话我也是很困扰的,至少死前解开就好了啊。
计算机,这个词用的真是暧昧,估计就是那个DKK吧。他中了圈套,倒确实想要解锁,而杀了人的话只怕是解不了了。
等等,这么说的话刚才没有说“留下密码的话就好了”,也许这个锁,非恭介本人不能解开。
对了,是指纹认证系统!
恐怕耕太想要的是恭介的指纹。树脂粘土用来采取指纹。而且即使恭介成为一具不会动的尸体也完全没有问题,所以耕太才会把树脂粘土拿到现场。
信在脑子里模拟当天案发过程。
首先事件当夜,打晕优子的耕太拔出刀,刺进恭介的腹部。看见恭介不动了,于是安心的拿出了准备采取指纹用的粘土。这时被还有气息的恭介反过来袭击了,不得不离开了现场,从而在内部留下了刀和粘土。
虽然还只是推测,但用来战斗已经足够了。
信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
反对!
首先向巡问话。
刚才刑警提出的证据树脂粘土,软绵绵的好像还可以弯曲的样子啊。
是的,因为放证物袋里是不会干的,即使表面是变干了,里面还留有相当的水分。
这么说着,巡再次打开了袋子,以展示粘土并没有干。
也就是说,现场回收的时候还没有干,对吗?
没错,这怎么了?
巡好像还没有发现信的目的。因此干脆帮了个大忙。
这里有着明显的矛盾。因为这个粘土如果放置一整天就会干燥……这么告诉我的人不正是溜田刑警你吗?
巡惊讶的身体大幅后仰。信转向耕太,开始追击。
小森先生,如果这个粘土真的是你在事件前一天就碰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干了才对。莫非你碰到这个粘土的时间,实际是在事件当夜,不对吗?
还没有来得及问“是你把粘土带来的吗?”,但已经确实集中了要害。
那是……那个……
虽然耕太的脸涨得通红,但片刻就恢复如常。
然后耕太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出了惊人的话。
哈,真是没办法。实际上,我事件当晚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因此不可能碰到粘土。
这是怎么回事呢?
信不知道耕太自信的原因,稍稍有些不安。
那边的助手小姐说青柳被谁袭击的时候是二十点多一些,很遗憾。这个时间段,我有不在场证明。实际上那天晚上,我代替岳父出席了名为科纳文化的公司纪念宴会。
原来是这种事啊。
实际上这事信也调查过。科纳文化是一家情报处理公司。成立的时间很短,也没什么实际业绩。但不管这公司再怎么有点怪,举办宴会的事这点倒是事实。
关于这点,能说的再详细点吗?
宴会是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开始的,到九点半还没结束,我在会场呆了两个半小时因此我不可能去杀人的。
但是现场和会场直线距离也就四十公里,开车或者摩托车的话四十分钟就能到了。虽然很失礼,但你这个并不能当成不在场证明吧?
如果偷偷溜出会场,耕太也可能行凶,信这么判断。有必要对沿途有没有认识的人对他提供协助进行调查。
首先会场到现场用摩托在不超过法定速度的时速六十公里行驶的话,大概要花四十分钟左右。当然如果提速的话可以进一步缩短时间,但超过法定速度被警察拦住的话风险也太高。去的时候被捕只要计划延期就行,但回来被捕的话,不在场证明就崩溃了。脑子那么好的耕太不至于会如此吧?
粗略估计,来回需要八十分钟,如果犯罪需要二十分钟的话,那就是一百分钟。稍微严格一些就算九十分钟。如果只出席宴会开始和结束两段时间的话,他有充分自由的时间。
嗯——这么说的话,这不在场证明是比较弱……
尽管这么说,但完全不像示弱的样子,感觉他还藏着一手。
有人能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明吗?
证言吗……刚才说了,我是代替岳父去参加的,会场上,一个人也不认识。这就糟糕了,早知道我就带着艾丽嘉一起去了。
真是装傻,难道你不知道艾丽嘉去了现场的事吗。
只是,这是偶然……我有证物可以证明我的不在场。
——果然来了。
耕太是真凶的话,无论如何肯定会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虽然很难预测这是怎样的手段,但进行威慑的话,他总会自己说出来。信就是这样挑战本次审判的。
无论再怎样坚固的不在场证明,都要撕破他的谎言。
本庭同意提出证物。
我知道了,就是这个。
耕太拿出来的是三张照片。三张都是和一个还没到幼儿园年纪的小女孩一起拍的。女孩盛装洋服,脖子上挂着不到表盘大小的钟。
那女孩的钟,看见了吗?因为没有表盘,看起来没那么直观。
三张照片上时针分别指向七点,八点,九点十分。虽然第一反应是难以相信,但这样耕太的不再场证明就成立了。
看、这是……真是与众不同的照片。
尽管是派对上刚遇到的小孩,但看上去和其他需要一直看着的孩子不一样……于是拜托了和她一起来的母亲,拍了这张照片。
孩子看上去确实很聪明,但因为这种理由去拍照不可能,背后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
这么想着,他看向裁判长和豪,两个人的表情好像注意到了什么。裁判长也就算了,豪这样的表情可真是让人意外。
啊呀……这孩子难道是……
是的,是老夫的女儿。
信不由得朝豪看去,到底是怎样,豪的遗传因子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孩。
啊,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是小冥啊。在法院看过好几次呢。
听了裁判长的话,信也想起来了。大约两年前,豪生了个女孩的事,以及这个女孩被称为天才少女……因为这跟审理没关系,所以他早就忘了。
但是,为何狩魔检察官的女儿会出现在这公司的派对?
完全是偶然。看在某个亲戚的情面上应该去的,但老夫因为别的事耽搁了。所以她代替老夫去出席。虽然是无名公司的派对,但食物很丰盛,我妻子和冥都很满意。
这可真是奇妙的缘分啊……但这样小森先生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做人有时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你不这么认为么,御剑律师?
信的推理,只是三张照片就奔溃了。但这种凑巧的证据不能就此置之不理。
不,裁判长,照片可能是合成的。小森先生,照片的底片没有吗?
照相机的快门按下的时候,通过胶片拍下的影像会留在底片,即使照片可以合成,底片是不可能合成的。所以一般情况,作为证据的照片会同时准备底片。
真不凑巧,底片没有了。家里去找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但要我马上拿出来是不可能的。
耕太不以为然地说。但信闻到了说谎的味道。
无论是疏忽遗失了底片,还是因为不合适所以不能交出底片,无论是那个情况,背后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唉,底片遗失本身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毕竟一开始没有打算当成证物,所以保管也不会那么严。
裁判长和检方一个调调。辩护这边虽然可以提出异议,但是肯定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现在需要进攻吗?可是经过精心准备的照片的话,一下要看出破绽也许会很难,到底该怎么办呢……
信偷偷看着耕太的表情。但是他并不是很镇定,反而在偷偷看着豪,看起来好像很焦急的样子。明明是他占上风,为何会如此?
换个思路,豪是想尽快结束审理的但现在卡住了。但那个反应,豪好像不知道耕太会拿出他女儿的照片。
也许对他来说,这是个计划外的状况?
豪为了让优子定罪的话,即使耕太的证词是谎话他也无所谓,这个立场是很明确的。另一方面,明显有所隐藏的耕太手里的牌,豪也并不全不清楚。因此,连和他女儿一起的照片都被提出来了。
尽管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这点并未改变,但检查方步调不一致,是个好机会。
信有力的向裁判长陈述。
不,但凭照片本身不能作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没有底片的话,需要用别的方法来确认。所以辩护方请求向狩魔冥提问。
冥才2岁啊?你别说蠢话!
对检方来说,即使对辩护方稍微有利的可能性的询问也不可能会认可,何况冥是自己的女儿。
但无论如何,是豪作为普通检察官的场合。狩魔是追求完美的立证的,换句话说,他不允许自己的例证不够完美。
和年纪无关。狩魔检察官的女儿被评价为个天才少女这件事,连我这个当律师的都知道……如果有能力对体验的事实的认知、记忆和表述能力的话,即使是动物的证言也可以承认。
豪的自尊出乎寻常的高,所以绝对不会无视伤害到自己自尊的话。如果是心爱的女儿的话,就更会如此。
你你你……你这家伙。你想愚弄老夫的冥吗!
看到豪这样的反应,信感觉起了些许效果。
豪真的想赢得官司的话,只要说“评价实际过高了,冥只是个两岁的小孩”的话就结束了。但他却不说,这正是狩魔豪这个人的本性。
即如此说,就请让冥上证言台。
好吧。但你别后悔!
那么证人请自我介绍。
站在证言台上的幼女听了裁判长的话,一点也看不出紧张感,清楚地说道。
我叫狩魔冥,2岁。
旁听的人一起鼓掌。2岁的孩子发音清晰,不愧是天才少女。
冥穿着单色的衣服,那个只有时针和分针的钟挂在脖子上。
阿呀呀,好可爱啊。但虽说是狩魔检察官的女儿,作证前也要让我先确认一下。小冥,那边站着的人是谁?
裁判长指着豪问道。
爸爸。
冥这么回答,旁听人又开始鼓掌。豪抱着胳膊,身体虽然没有转动,但双手简直要把手腕折断一样用力。大概是看到冥的样子很可爱吧,鬼检察官也有人性的一面,信觉得很意外。
人性的一面为什么不分一些给被告呢……
那么小冥,那个人呢?
裁判长这次指的是耕太。
耕太。
啊,太好了,你记得很清楚啊。
耕太喜笑颜开。但信总觉得这是拙劣的演技。
认识的人识别是没问题,接下来……对了,初次见面的人的名字,有必要确认能不能准确的记忆。御剑律师,能跟小冥做个自我介绍吗?
信点点头,转头朝向冥。
我是御剑信。
信?
对,真聪明。
信是什么?
我是律师哟。
但信刚说完,冥露出了警戒的表情。
律师是敌人……
好像狩魔家,即使是2岁的孩子也如此教育,最后可能会成为检察官吧。如果将来怜侍将来成为律师的话,也许会奉献一场精彩的对决。
但目前冥展示了自己有站在证言台上的资格。
不愧是狩魔检察官的女儿,真聪明。啊,忘记了,我是裁判长。
裁判长?
对,裁判长。
裁判长
表述能力也没问题。
哼,这是当然的,赶紧提问吧。
未必他就在表扬冥,但可以察觉到豪的灵气稍微弱了一些。
到开始询问的短时间里,先确定基本方针。
如果相信优子的话,那么案发当晚八点,耕太就在现场。也就是说,证明耕太八点不在现场的第二张照片,里面有什么诡计。
仔细看第二张照片,白色洋装的下摆变成了绿色。但第一和第三张照片并没有变色。
这是加工留下的痕迹、还是特殊的摄影方法的缘故?……不管是哪个,都有确认的价值。
信先这么问冥。
小冥,这第二张照片,你拍照的时候真的是晚上八点吗?
诶?
冥明显害怕了。这样的反应让信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询问一个2岁的小孩。
你这家伙,即使冥再聪明也有限度,你不要太过分了!
辩护方只是在行使应有的权利。
尽管这么回答,但这次,他也认为豪的指责比较合理。
从一开始你这家伙就没有质问冥的权利!
裁判长开始抚慰愤怒的豪。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在我看来,冥的智力没有问题。但是询问方法要稍微更改一下,这里限定只能问答案为“是”或者“否”的问题如何?当然,尽量使用简单的语言。
这样的话也不怕万一搞错了,允许提问。
那个,狩魔检察官,这是本庭的台词……算了,律师,请继续。
信重振精神,继续提问。
洋装变色以及耕太交不出底片两者结合起来,仔细考虑的话,与其说对照片进行加工,不如说他搞乱了冥时钟上的时间比较合理。首先要确认这一点。
宴会上你有吧这个时钟交给过耕太吗?
嗯。
终于,最想听到的话出来了。
小森先生,你为什么会问冥借钟呢?
不,ノッペラボゥ是很少见的国外品牌时钟。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戴着走路的,所以……
尽管信没有听说过这个牌子,但如果是真的话,这个理由倒也可以成立。但听起来就像是准备好的说词一样。
或许是这样……拍照前,你为了调整时间才问她拿来的不是吗?
耕太眉头一阵抽搐。
也许说中了!这里一气呵成的话……
反对!
豪忽然插嘴。
老夫来代替冥解释。这品牌的时钟尽管设计上很朴素,但无论怎样时间都是不会乱的,即使从大楼上掉下也不会影响。以前长时间挂在老夫家墙上,后来因为冥喜欢,老夫就让部下给她戴在脖子上。呵呵,孩子要是模仿老夫的话就麻烦了。
不,对幼儿来说,当怀表也太大了吧。
不管怎样这尺寸也不用担心会被误吞下去!
好像看穿了信的想法一样,豪补充了一句说明,信显得很狼狈。
这个钟的事情我知道了,但并不能证明小森没有改时间。
你没有听到老夫的话吗御剑律师?时间不会弄乱是因为没必要调整。顺便说一下这个时钟根本没有调整时间的构造!
怎么会……
信看向冥的时钟,冥把钟翻过来给他看,背面只有链条环。
顺便说一下,更换的地方也是没有的,必要的时候,送到制造商拆开来才行。
为什么买这样的钟啊。不,买家的需要也不可能全知道。
这么说的话,这钟作为决定性证据的审判也有过。所以从哪以来,有了一家只卖一台钟的潮流。
第一次听说!
这样奇怪的时钟连裁判长都知道,信多少收到了冲击。
好了,怎么样啊,赶紧认输吧。比起这个俗话说能睡的孩子长得快,即使冥也需要白天睡觉的。
确实让小冥一直这样站在证言台也太残酷了,御剑律师,询问就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即使裁判长如此引导,信也想不出好的理由来反驳。
到此为止了吗,好容易缠住对手的……
但是信发现了极其单纯的矛盾。
那么证人,非常感……
等等!
信不顾喉咙的大喊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御剑律师,忽然大声叫起来。
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没有问。
无聊的虚张声势!裁判长,这样可以判他法庭侮辱罪!
我没有虚张声势。只是三张照片里有着明显的矛盾,无论如何这点也要和证人确认。
如果本庭认可的话可以让你继续询问,具体是怎样的矛盾?
首先八点拍摄的照片,冥白色洋装的下摆变成了绿色。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大块的绿色。狩魔检察官,这到底是?
……用我妻子的话来说,冥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打翻了蜜瓜汽水。因为一时不能去除,因此很困扰。
蜜瓜汽水实在是没有想到。但是可以确定这不是照片加工的痕迹了。
原来如此。不过是小孩的话这也没有办法。但是御剑律师,这个绿色痕迹怎么了?
和九点的照片比较一下,这就一目了然了……痕迹消失了。
……真的,难道有什么魔法吗?
信用力地摇头。
不对,只是一个小时,这痕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消除,狩魔检察官证词明确说明了这一点。辩护方对这个矛盾非追究清楚不可。
啥……刚才的是老夫私人的发言,不要随便当成证词。
没想到形势会这样的发展,豪慌了。
不,狩魔检察官,刚才的发言是在审理过程中产生的,正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呜呜呜……
因为裁判长正确的责备,豪无言以对。
裁判长,也许不需要考虑的很复杂。
信朝冥慢慢地问道
小冥,耕太拍照拍了几次?
三次。
冥竖起三根手指答道。
那么……他跟冥搭话有几次?
两次。
这次她比了个V的手势。
不会错吗?
两次!
被追问很不满的冥,撅起嘴再次回答。
信偷偷看向耕太,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一些微妙的区别。
但是我认为证人没有说谎。
这是当然的!冥会记错吗?
我也这么认为,很罕见我们意见一致,狩魔检察官。
哼。
看见豪闭嘴了,信开始说明。
因为冥的时钟是很单纯的构造,判断时间的依据只有时针和分针的角度。因此……如果拍照时把钟倾斜的话,时间误认的可能性是有的,就像这样。
信把照片侧过来。
反对!你仔细看照片,即使是照片上也谁也没有碰时钟。把时钟斜过来这种,再怎么荒谬也要有个程度。辩护方的主张根本不值得探讨。
啊呀,既然如此,只要我证明有办法不触碰时钟就可以把它倾斜过来的话,你就没什么抱怨了吧?
就这样许下了承诺。
御剑律师,真的有这样的方法吗?
嗯,如果把时钟借给我的话,我马上就可以再现。
也许是察觉到信的意图,冥抱紧了时钟,忽然一沉,朝别的地方走去。
见状,裁判长温柔的对冥说。
小冥,不好意思你能把它借给御剑律师吗?
……好吧,裁判长。
信从冥手里接过时钟,确认了背面。为了通过锁链而接着的环以外什么也没有。试着提着链子垂下来,重心也没有偏离,两个指针和信的手表指针的位置完全一致。这个时钟现在就这么吊着,时间是正确的。
老夫的部下已经做好几次了,结果是一次都没有倾斜。不想让冥在身上戴上不完整的东西。
十分感谢,狩魔检察官。正因为如此,这个诡计才能使用。
信问附近的法警借了两面胶,在钟表背面贴了一个五百元的硬币,于是就……
裁判长也兴奋了起来。
我只是在背面五点的位置如砝码一样放一个硬币,不过本来这个钟也没有文字盘。
正因为重心不会偏离,指针就很容易偏向稍微重一些的硬币。
指针会朝给予压力的地方下来。比如说五点的位置给予压力的话,就能延迟一小时的时间。反过来八点的位置给予重压,就会提前两个小时。利用重心影响时间也就前后两小时是极限了,但这已经足够。
首先七点的时候拍一张照片,这时问冥借时钟,在四点的位置贴上重物。这样的话指针会有60度的倾斜……看上去就是九点十分。这个状态拍照的话,不在场证明就完成了。
这么说的话,七点和九点十分,时针和分针的角度都是150度。
对,说穿的话这实际上是很简单的。
接下来就是把重物取走,就没有证据留下了。这就是小森先生用的诡计。
耕太紧紧咬着嘴唇。
这是信的想象,耕太在前往会场的时候已经准备好要制作不在场证明了吧。但是看到冥以后,忽然想到利用她来制作不在场证明。
耕太也是运气不好,冥正好是担当检察官的女儿,而且她的证言被法庭认可。利用证言能力没有的幼儿,本来就是此次不在场证明的核心。
啊呀,御剑律师。但是刚才的话你只解释了第一张和第三章照片拍摄的方法,第二张是怎么拍摄的呢?
很简单。恐怕当时小森只想主张自己七点和九点十分的证据,如你所知,死亡推定时刻无论如何都有一定的范围。可是小森先生八点在现场遇到了尾根纺小姐,尽管打晕了她可是由于现场成为了密室他无法杀人灭口……如果尾根纺被警察当成无辜的被害者保护的话,她的证言就很重要。被害者的身份一旦暴露,小森先生被调查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因为匿名通报的原因,事情没有发展成这样。
最后的一句话是对耕太说的。
小森先生准备犯罪时的不在场证明的必要性就很明显。他回到会场后,再次和冥搭话,紧急做出自己八点在会场的不在场证明。考虑到指针的角度,这恐怕是九点零五分拍的。虽然可以说因为粗心没有注意到洋装下摆的事,但做到这地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被当成第二张的照片实际上是第三张……啊,所以小冥才会说他只打了两次招呼。
听了裁判长的话,冥得意地点头。
他交不出底片也是理所当然的,底片的话,会很清楚的留着照片拍摄顺序。
呜…呜呜呜……
耕太没有继续提出其他不在场证明的样子。他可能准备了好几手不在场证明,但因为和冥一起拍的照片矛盾,所以也没办法提出来了。
但是,用两面胶固定的重物的话,冥不会感到奇怪吗?
裁判长似乎还没有完全接受,但信对此早就成竹在胸。
即使不用两面胶,还有更好用的东西不是么。
哈?
树脂粘土啊。在时钟背面粘上去就行了。如果时钟背面残留粘土的话,恐怕和现场发现的成分一致。这也证明了当时小森拿着树脂粘土这件事。
关于是否留下成分之类的多半是虚张声势,可是对耕太效果显著。他脸色一会红一会青,明显已经失去了冷静。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怎么能在这里结束呢?
对着挠头发的耕太,信冷冷地说。
心里没有鬼的话堂堂正正就行了,还是说你还有什么问题……
反对!
打断信发言的是豪。
辩护方现在做的仅仅是推翻了那边证人的不在场证明。证人作伪证是个问题,但不是目前法庭争论的内容。
为什么?现在小森先生是犯人的候补。
听了信的话,豪从容的笑了。
怎么了,难道他还有什么招数?
裁判长,提出证物前,让冥先下来可以吗?
冥打了个哈欠,好像要睡觉的样子。
嗯,嗯……已经没必要在提问了。那么小冥,祝你一切顺利。
从证言台下来的冥向裁判长和豪挥手,但最后对着信留下了一句话。
信,讨厌。
尽管坦率的冥并没什么罪过,但还是稍微伤到了信。无论怎样,和狩魔一家的人总是合不来啊。
接下来……这是现场发现的东西,现在拿出来时机正好。
确认冥已经离开,豪取出一个装着药剂的瓶子。
被告人,你对这个有印象吗?
是,这是博士的安眠药,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会服用。
那么你有没有碰过这个瓶子?
没有,这是博士的私人东西,我没有理由去碰它……
是吗?大家,刚才的话听到了没有?
豪在法庭里绕了一圈,严肃的说。
但这个瓶子上检查出了被告的指纹。而且不仅仅是瓶子外侧,连内侧都有,这样你还要假装无辜吗?
怎么会……
即使你这家伙否认,但证据确凿。首先你建议两人一起吃药自杀。对你们两个人来说,反正也就是所谓开发时光机本身就和做梦一样,被社会排斥以后的逃避现实,被察觉以后就想到了死亡。为了不被人打扰,你锁上了门,你们两个吃下了安眠药。但是被告在最后关头,对一旦自己死了,被害者没死的情况感到不安,拿起藏起来的刀刺死了被害者……没有抵抗,自然也不会有血迹。
我,我没有做这种事!
被告人在这之后,睡着了,但因为安眠药分量不足没有死……然后你察觉到这样会暴露你杀人的事,于是你开始假装无辜。
这样的主张,怎么可能会认可……
反对,那样的话是谁打的匿名电话报警的?
匿名电话的事可能是入室盗窃之类的。本来,谁报警这点就跟审理没有关系。
尸检报告有在被害人体内发现安眠药吗?
这是负责人没有调查的责任啊。但现在想调查,被害人的遗体也没有了。说这个毫无意义。
可是到现在才提出这样的主张,也太唐突了。
所以我要看准时机啊。自杀,感情的纠葛,能在冥面前说吗!会影响教育!
啊呀,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也想冥在成长的时候只看到美丽的事物。
裁判长完全已经是如祖父般的心情来对待冥。
然而,这个证物时机完全无关。这次绝对是捏造的证物,只是信无法证明这点。而且现场的状况也符合老夫的推理。尸检报告显示被害者中刀以后还活了一段时间,然而他并没有求救,为什么?现场明明就有电话。
这是和艾丽嘉谈话时就有的疑问。但是信还没有找到合理解释的答案。
正因为如此,考虑吃了安眠药是合理的。腹部被刀刺中的状态睡过去的话,就是一个还活着但不能求救的状态。
信一面忍耐着不能说的烦躁感,一边拼命地听着豪的说明。
这样的推理,只要艾丽嘉提供当夜事件的证言,就能简单推翻。但这样就意味着艾丽嘉传达了有勇气告发耕太的意思。这样的话,如果不能让耕太确定有罪,艾丽嘉就很危险……因此他不能轻易的召唤艾丽嘉出庭作证。
唔,尽管安眠药这点是有些唐突,但是被害者没有求救的原因是说得通的。
裁判长对豪的推理也没有全部接受,但对有一定说服力的地方还是予以认可。
辩护方如果不能进行有效地反驳,那么审理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本庭进行判决,怎么样?
这样把皮球踢过来,信拼命地思考。
有什么吗?能覆盖狩魔检察官的推理,让裁判长接受的可能性……
实际上,狩魔的推理很难说精彩,可是证物才是有力的,说明豪也相当程度被逼到绝境。这里能超过他的话,说不定就能做到什么。
那个……
不,不是有吗?为什么我没有快点想到那个呢?
信静静的说
裁判长,辩护方需要进行反驳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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