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吻我——杰克逊案的启示

人与人有距离，车与车也有距离，所以才会有车后窗的提示，请勿吻我！人与人的距离应该有多大，不同的文化和法律有大相径庭的要求。对此，美国黑人歌星杰克逊娈童案给出了较好的答案。

  陪审团和法官已经还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以清白，宣布被指控的娈童十项罪名都不成立。但是，正如很多人所预料的那样，杰克逊被判无罪了，但他并非就清白了。杰克逊案的重要问题是，成人应当与未成年人保持多大距离？为什么杰克逊被起诉？因为至少有人相信杰克逊违背了美国主流文化和习俗中所规定的（无论是潜规则还是明规则）成人与未成年人交往应遵循的距离。

  不要说杰克逊，就是一般成年人也大多喜欢与天真活泼的孩子交往，至少可以逗逗乐解解闷。但是，不同的文化和社会心理对于成年人与未成年人的交往是有成文或不成文规定的。在中国，逗逗孩子，摸摸他们的脸蛋、头或身体的其他部位、亲亲他们是表示亲热和喜爱。但是在美国，如果还是像在中国一样对儿童这样行事，很可能会被警方以性侵犯或虐待儿童的罪名抓捕。国人去美国或其他国家，这种事情屡屡发生，起因也仅仅是，看着他人的孩子可爱，便情不自禁摸了摸他人的孩子，或吻了他人孩子。

  至于杰克逊，生于斯长于斯，对美国文化并非不懂，至少比移民要清楚得多，不经孩子同意，是不能随便触摸他人的孩子，更不用说与他人的孩子同床共枕。但是，由于美国是一个多元文化的国家，杰克逊是在自己特定环境的文化中长大的，因而把一些自己习以为常的事也当作别人认可的事。但是，实际上杰克逊认为再正常不过的事，却有可能违反一些游戏规则而被他人和司法制度视为很异常或违法，比如，与他人的孩子同床共枕。正如中国人出国把触摸和亲吻别人的孩子当作正常一样。

  在杰克逊的成长过程中，自己家族的文化和习惯养成了他自认为正确和自然的行为方式，比如多个孩子同睡一床。杰克逊生长在一个贫穷的大家庭中，童年的记忆是，他家只有两间房，有一张三层铺的高低床，全家好几个兄弟姐妹都拥挤地睡在这张床上。这种生存方式是穷人的生存方式，杰克逊从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在后来的岁月，他与别的男童睡在一张床上也自认为是再正常不过了，谈得上是犯罪吗？

  而且被视为富有爱心的杰克逊还一直认为，把自己的财富拿出来与人共享，尤其是把财富捐赠一些给穷人是一种高尚品质，这是爱心的体现。所以，把自己的庄园和床拿出来与患了病的男童共享，与男童同床共眠不仅没有错，而且是最具爱心的事。杰克逊还对指控他与男孩在一起有罪（娈童罪）分辩说，他的母亲也是成长在一个大家庭，有9个孩子挤着睡在一张床上，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成长为受到性虐待的孩子。

  不过，杰克逊忘了，他已经是成人，而且与他睡觉的并不是他的家庭成员，更不是他的孩子。杰克逊对不是自己的孩子的亲密行为当然要被他人视为是别有用心或性侵犯。

  有心理学家说，杰克逊的心理年龄只相当于10－12岁的男孩。这位46岁的歌星和大男人心理年龄是否只有10岁，恐怕在科学上难以定性。但是，由于其不幸和艰难的童年，使得杰克逊喜欢也愿意与孩子交往，也许只有儿童世界的单纯才能让他感到安全、自在和欢乐。但是，喜欢与未成年人交往就得遵循一定的规则，无论是异性孩子还是同性孩子。不幸的是杰克逊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违规。这就是杰克逊被起诉的缘由和悲剧。遗憾的是直到杰克逊被判无罪后也没有意识到，无论怎样有爱心和与其他孩子打成一片，不同的文化是有不同的要求的。违规就是异常，也涉嫌犯罪。

  另一方面，美国是一个虐待儿童犯罪率较高的国家，这种犯罪在任何经济或教育阶层、种族或宗教群体中都存在。更令人吃惊的是，在所有虐待案中，87.3％的儿童被家长（至少父母一方）虐待；最常见的虐待模式（占44.7％）是由女性家长独自虐待孩子。男性与女性家长相比，女性常采取忽视和生理虐待，而男性则多进行性虐待。既然父母都是虐待孩子的主要责任人，美国的社会舆论、文化习俗和司法制度当然不相信所谓“血浓于水”的亲情，更何况杰克逊与其他孩子并没有亲情，也就理所当然地要被视为涉嫌对儿童性侵犯。

  尽管你可以爱孩子，但需要有分寸，特别是在不同的文化和社会中生活时。其他事也一样，需要适宜的分寸。

                                                          《文汇报》